于是白容夜闯了东方银玥的凝华殿,在她熟睡之时伏在了她的床前,一只手探入锦被里抓住东方银玥的手,小声地喊她殿下,将她吵醒。
“你怎么来了?”东方银玥见他将脸贴着她的手背时有些惊讶,怔了会儿后?又?不好意思去看他的脸,只要?见到白容,她就会想起那夜的荒唐。
白容低声道:“我来向殿下道歉。”
东方银玥心中笑他不知分寸体统,竟有人会半夜私闯旁人的寝殿,趴到床头把人喊醒来道歉的。
可白容态度还算诚恳,她估念他是妖,便给他一个道歉的机会,也是想听听他到底要?说出什么歉疚的话来。
谁知等了会儿,少年见她发丝撩过肩头,露出半边细腻的锁骨后?,喉结滚动,说了句:“我再也不会不经殿下允许弄进殿下的身体里,我以后?不会让殿□□寒了。”
此话一出,东方银玥便将他踹了出去。
即便彼时白容还未弄懂自己除了害东方银玥生病之外还做错了哪里,可因?那夜致歉,东方银玥好歹没再如先前那般躲他躲得?紧。
没多久后?东方银玥忙碌得?太晚,白容特地去宫里接她。那日是乾允帝的忌日,东方银玥的心情沉闷,见到白容也没提起兴致苛责他,只在宫巷的转角处看向了观星台,思绪不知飘向了多远以前的星海。
东方银玥忽而?开口道:“本宫记得?你将紫星阁古书楼里的书都?翻了个遍,可在里头看见观星推运的书籍了?”
白容惊喜她与自己搭话,轻声道:“有两本星图绘本,殿下感兴趣?我拿来给您看。”
东方银玥却笑了声:“本宫看不懂那些。”
她想起白容素来聪慧,紫星阁的捉妖之术他一点就通,说不定他会懂。白容似乎也看穿了她那一记眼神的用意,他既读遍了古书楼里的书籍,自然也了解观星推运的由来与覆灭,知晓那是三百多年前被誉为诅咒的邪术,可他毫不犹豫地承诺道:“我学。”
“你真要?学?”东方银玥问他。
白容点头:“只要?殿下需要?,我就可以学,我想让殿下知道我不是一个无用之人,只要?殿下将我留着,我会努力成?为对殿下最有用的那个人。”
“好啊,那你学吧。”东方银玥上了马车,掌心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掀开车帘朝皇宫中最高的梵宫望去一眼,她轻声道:“但本宫可没什么能教你的。”
没有书本,她也不懂星宿的分布,看不穿银河中滚动的秘密与预示,这一切都?要?白容自己去摸索。
“我会努力去学的。”想方设法地去学。
东方银玥忙碌一天,精神疲惫,她打了个哈欠,像是将白容这话当成?了一句不可能实现的戏言,于是也随口说一句:“若你真有学成?的那一天,本宫便将灵锁门的钥匙交给你。”
只是天穹国留下的关于观星推运的书实在太少,留着最多的便是蕴水魏家?,可魏家?的书本白容也都?看过了,即便如此他也不算真正学成?过观星推运。
至多……可观形象,见来日天气。
如今这又?算什么呢?
那把灵锁门的钥匙,已经被当做魏千屿的弱冠礼送给了他,白容甚至想开口让东方银玥把那钥匙要?回来,再多等他几年。
那这话终究过于孩子?气,宣璃长公?主送出去的礼,断没有收回的道理。
白容难过也无助,他甚至觉得?或许自己就是个蠢人,所以用了两年也没真在星海上学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这才叫东方银玥失望。
这把连接观星台的钥匙,是第一次被她送出去的东西,在白容的心里那原本应当是属于他的。
他是妖,他独占欲极强,于他而?言这不仅仅是一把钥匙的问题。
白容怕有朝一日他的所有能力皆可被人替换,他怕从此以后?东方银玥再也不需要?他,他怕他如今拥有的一切都?像灵锁门的钥匙,看似是他的,可早晚有一天会被东方银玥收回,或被她赠于旁人。
宫外的骤雨遮蔽隆京的夜景,白容告诉东方银玥两年前她的许诺,再说起今日他在魏宅看见可直入梵宫观星台的钥匙时的感受,说得?好似东方银玥成?了薄情寡信的负心之人。
东方银玥有些恍惚,她在记忆中搜索有关白容提起的画面,可她的确记不太清了。
乾允帝的死?时时刻刻提醒着东方银玥,三百多年前周家?的预言尚未解开,而?唯一想要?破开那看似诅咒的办法,便是应咒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