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容从凝华殿出来时?, 便看?见站在凝华殿外廊下抠手指头玩儿的魏千屿,他见白?容出来,迅速抬眸看向对方一眼,眼神中情绪复杂。
魏千屿眼见着白?容熟门熟路地离开, 凝华殿里的宫女在对方经过时都自觉低了头, 他还如何?能不明白?,沈鹮说?得对, 蓬莱殿的殿主真就是他姑姑的房里人, 是只?妖。
可为何?, 白?容看?上去那么像人, 他身上甚至都没有妖气。
不待魏千屿细想, 东方银玥已经传他进去了。
魏千屿忽而?想起中融眼处的变动, 他也?知晓那地方一直为皇室守卫的灵地,因他手欠动了湖里的星河导致灵地不再?有灵,即便是被?东方银玥骂一顿打一顿, 魏千屿也?觉得是应该的。
他低着头走进凝华殿, 东方银玥就坐在榻旁, 榻中央放着一方小桌,桌上摆着茶水,是味道微涩的雨山枫。殿内圆桌上还放了另一种茶水, 淡绿色飘着几片针尖似的叶与几朵桂花,茶底沉着一颗梅子, 清甜的香味盖过了雨山枫的味道, 魏千屿见状,心下一松。
“坐吧。”东方银玥开口:“不知你还是不是以前的口味。”
魏千屿挪着脚步走到了桌旁, 坐下后细细闻了闻那杯花果茶,杯旁还放着桃花糕, 粉红色的糕点莫名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上官清清好似就一直喜欢穿粉色的衣裳,这么多年也?没改过。
“多谢姑姑。”魏千屿拿起糕点尝了一口,还是以前的味道。
公?主府里的厨子是东方银玥从宫里带出来的,是魏千屿孩童时?最喜欢的口味。
东方银玥道:“先前你归京来拜见本宫,当时?朝中事?多,本宫没顾上见你一面,如今倒好了些,朝天会结束,得以闲下来,便想与你说?说?话。”
魏千屿悄悄朝东方银玥看?去一眼,他总觉得姑姑变了,变得让人琢磨不透,身上布满了位高者的威压,让人不敢靠近。
可现如今听她这一番话,看?见她摆上桌子的花果茶与糕点,魏千屿又觉得东方银玥没变,岁月叫她成?熟稳重?了许多,但她依旧还是天穹国中最得宠得势,又聪慧过人的宣璃长公?主。
“我听逐云大人说?,我们在中融山中已?经过了半个多月了。”魏千屿道:“这么算来,我父亲与母亲应当也?快来隆京了。”
魏嵊身无官职,而?魏太师也?早告老还乡,但朝中的威望还在,魏家在数年前便离开隆京,举家搬回了蕴水。这次魏千屿趁着朝天会回京,他们家与上官家还有一纸婚书在,魏嵊与魏夫人此番来京,也?无不妥。
“是吗?表兄嫂这番来京,可是要给你过生辰的?一晃眼,千屿也?要弱冠了。”东方银玥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茶,轻声?道:“我记得你与上官家的姑娘有婚约在身,寻常人家的男子于你这般年纪早成?婚,孩子都有了,待弱冠一过,你可就是好事?将成??”
“姑姑就别打趣我了。”魏千屿想起此事?便烦闷:“我不想过弱冠,也?不想成?婚。”
“为何??”东方银玥有些惊讶地看?向他:“你过去不总在本宫跟前说?,你喜欢上官家的姑娘,还说?人家脸蛋圆圆的,待有机会将她带入宫叫我也?捏捏。”
魏千屿不再?是过去的孩童,骤然被?东方银玥提起这些往事?,脸上有些挂不住,薄红之后又想起家里人对他的安排,不禁叹了口气:“我觉得不自由,所以不想听他们的话。”
他还是孩子气的。
东方银玥心想,不论魏千屿年纪如何?,他为人单纯这一点倒是从来没变,只?要三两句话一番交谈,他便能将心事?随意与人诉说?。
大约也?是因为他的身边太久没有懂得照顾他情绪的人了,憋屈之下,他居然也?没干出什?么极度叛逆之事?,没生出什?么歪斜的坏心思,也?是难得。
“婚约之事?不谈,弱冠礼却是要好好办的,你是魏家的独苗,家中长辈器重?你,看?重?你是好事?。”东方银玥道:“届时?姑姑再?送你一份大礼,隆京里的人便不敢对你闲话。”
魏千屿抿嘴,兴致缺缺地喝着花果茶。
东方银玥沉吟片刻,又道:“本宫听逐云说?,你在中融眼处看?见了星海?”
郎擎知道的不多,他只?将他所见告诉了逐云,不敢隐瞒,但沈鹮能猜到的事?,东方银玥不会猜不到。
魏千屿一时?愣怔,不知此话是否要告诉东方银玥。
照理来说?,姑姑又不是外人。
东方银玥见他不答,便当他默认:“你可知中融眼为龙睛,眼中有机缘?”
魏千屿轻轻点了点头,东方银玥才道:“本宫知晓,你大约是遇见机缘了。白?容与本宫说?过,你对星宿深有了解,中融眼处的灵气消散,机缘加之你身,这既是好事?,又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