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容行?事?, 一向不按章程。
他怕身上的血腥味冲撞了东方银玥,又?忍不?住想去见见她,便还是遵从本心,先看了东方银玥, 再回到自己的住处将这一身染入玄衣厚重的血色洗净。
衣裳烧了, 水泡了三遍,直到指腹发皱了他才从水中起来?, 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发丝都没绞干便匆匆往东方银玥的凝华殿跑。
带着?一身潮气, 白容重新出现在东方银玥的面前。
凝华殿内, 东方银玥捧着?一杯热茶暖手, 雨山枫泡开, 淡淡的茶香味飘来?,如枫叶般的茶色滚着?瓷白的杯壁,如玉般的手指尖被烫得略红她也没松开。
白容见她眉心微蹙, 已然猜到她心情不?好, 来?前逐云已经告诉白容, 紫星阁的其他三位殿主将他失联的消息告知公主府,一旦此信传出,或会影响他蓬莱殿主的身份。
在外, 无人知晓蓬莱殿主白大人,是东方银玥十年前豢养在公主府里的妖, 除却那?些曾真正见过他的人, 可?那?些人也不?敢轻易置喙他的身份,只敢背后闲谈罢了。
白容却是无所谓的。
他凑上前去, 自然地?蹲在东方银玥的身前,下?巴磕在她的膝上, 一只手藏于身后,孩子气般卖个关子,却不?知此刻东方银玥居高临下?,已然将他藏在身后的东西看光了。
公主府里的奇花异草有许多,都是那?些巴结的人送来?供她赏玩的,即便有专门的花匠悉心照顾,在如今逐渐冷下?去的天里,绽开的花朵也不?如白容摘来?的盛放。
又?是一枝漂亮的木芙蓉,花枝上开了两朵,淡粉色的花瓣上沾着?水珠,挤在一起未开的花苞藏于宽大的叶片之下?,少年握着?花枝的手都不?敢用力,生怕毁了它。
“我很想念殿下?。”白容直白地?诉说着?思念,慢慢将那?枝木芙蓉递给东方银玥,下?巴在她膝盖上磨了磨,问:“殿下?喜欢吗?”
就在这间凝华殿,隔着?屏风与珠帘之后的拔歩床旁勾起珠帘与床幔的金凤钩上,还挂着?一枝枯萎了的木芙蓉,与白容此刻奉上的一般,也曾极度鲜艳过。
“中融山上摘的?”东方银玥接过花放置一旁,反而握起他的手细细去看他指腹上的褶皱。
血腥味淡去,白容的妖气与她特调的熏香混合在一起,东方银玥抚着?他的指腹,在白容明亮又?期待的目光下?,将他的手扔了回去:“杀了多少人?”
“二十一个。”白容老实交代,又?想起什么道:“我杀的都是该杀之人,他们身上藏有瘴毒,迟早会危害到紫星阁,危害到殿下?的头上。”
防患于未然,也是东方银玥曾教过他的一课。
白容将这些日收起的瘴毒与妖一并取出,他提着?沉甸甸的布袋,里面各种东西相撞,传来?叮铃哐啷的声响。
东方银玥指尖挑开布袋,里面果然有二十多个大同小?异的琉璃瓶,瓶中多少都剩了些如墨水般的瘴毒。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被炼化的妖,白容的妖气封锁其上,那?些妖不?得化做原形,只能沉睡,等待召唤。
他又?用下?巴蹭着?东方银玥的膝盖,一只手悄无声息地?顺着?她的裙踞抚上她的脚踝,用邀功的眼神?看向她,轻声道:“如此一来?,紫星阁中御师的危害至少除了一半。”
白容将身上带有瘴毒的御师都杀了,不?多,二十一人,可?这二十一人身上的瘴毒加在一起,致使疯魔的妖于隆京闹事?,能杀的寻常百姓便不?止千人。
氏族子弟为?氏族做事?,即便入了紫星阁,也不?会全心投入到紫星阁里,就怕他们于紫星阁中威望渐盛,回头又?帮扶氏族,危害朝纲。
这些氏族留在紫星阁中的御师,是东方银玥另外要考虑的事?。
白容的确妖性?难除,他才没真的考虑紫星阁的御师在中融山中能找到几处传承,他也不?在意,他只是借着?这个幌子,借着?中融山地?势与地?点的特殊,将人圈在一处,一个个找,一个个杀。
“我比青云寺有用,是不?是?”白容捏着?东方银玥的腿,贴得越来?越近。
提起青云寺,东方银玥眉心微蹙,似是想到了不?愉快的事?。
白容轻易捕捉她的厌烦,睫毛轻颤,盯着?东方银玥看了片刻便哑着?声音道:“有人为?此来?烦扰殿下?了?”
青云寺如今的寺卿,是容太尉的女婿,容太尉掌兵,曾一度将魏家的权势从魏太师的手中抢夺而来?,即便如今魏家依旧是天穹国数一数二的氏族,可?若兵戎对决,容太尉未必会输。
半个多月过去,青云寺的官差还守着?上官府,在此期间,已有人来?东方银玥处上报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