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老地方,门板后头用两袋糠压着的行李包。
唐晚吟过去一摸,果然有。
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她嘴馋,上次孟宇祁带回来的干货倒是还有一点儿,但是肉罐头都给吃没了。
但是唐晚吟不承认自己是嘴馋——现代医学疯狂科普,早上要吃鸡蛋喝牛奶,补充优质蛋白质,每餐都要有肉有菜营养均衡。
她顶多能接受一餐没肉,但要是一天三餐都不见荤腥,她肯定熬不住。
她这人也不是多么伟大无私的人。
罐头孟宇祁交给她了,她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所以家里每两天吃一个肉罐头,四个人分。
剩下的几罐,唐晚吟自己吃了。
对这,唐晚吟也觉得没什么可愧疚的——她给三个孩子的,远不止这几个罐头了。
天天鸡蛋奶片红枣花生核桃地补着,三个孩子看着圆润了起来。
连个头都蹿了一截。
那不都是她的功劳?
吃几个罐头而已,不至于被说黑心后妈吧。
因此唐晚吟从孟宇祁行李包里掏罐头的姿势迅捷而优美,毫不羞愧。
回头还冲着孟宇祁嚷一句:“正好彦亭他们在,我就多开一个罐头了啊,这么瘦干活还这么卖力气,怎么都得给他们补补。”
孟宇祁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砂纸跟刨刀,再看看拉锯子跟拉风车似的哗啦啦锯木头的戴彦亭,心里老不是滋味了。
他倒不是舍不得这几个罐头,带回来就是给唐晚吟跟三个孩子吃的。
对戴彦亭也不会舍不得这点儿东西。
但就是,不是滋味。
感觉戴彦亭吃的不是红烧肉罐头,是他孟宇祁的心头肉。
难受。
难受归难受,该干的活儿还是要干的。
他身份不一样,其实过得也挺艰难的。
好在因为留学苏联的经历,以及勘探技术厉害,有幸被单位上下保护起来。
单位的人都帮他隐瞒着,好歹让他去了勘探队,避开那些有的没的的麻烦。
但是他就不能把孩子,或者老婆带在身边了。
越是这样,孟宇祁就越是愧疚。
他们家出事儿也有些年头了,老房子好几年没人住。
他偶尔回来祭祖什么的,都是暂住的老村长家。
老房子没人住就坏得快,他都不知道唐晚吟当时是怎么带着三个孩子把院子跟屋子都清理出来的。
所以眼下他是拼了命地想把房子的条件给弄好一点。
上回回来把西边的两间厢房一间耳房跟柴房坍塌的部分都给整起来了,还给重新铺了屋顶盖了瓦。
这次回来就是装门窗,然后想办法在院子里弄个排水沟。
要是还有时间,又能弄到材料的话,最好能把家里都粉刷一遍。
孟宇祁可还记得呢,上次唐晚吟就说了,喜欢家里亮堂些。
孟宇祁不知道怎么表达,但是唐晚吟说过的话,他都放在心里。
一件一件,闷头去做。
他都想好了,这次回来把门窗跟墙面弄一下。
挖个排水沟,免得唐晚吟他们母子四个洗衣做饭洗澡还得把脏水拎出去倒。
再下回回来,要是能靠加班还有技术补贴攒点儿钱,就给家里挖口井,把炕道通一通,方便过冬。
孟宇祁就是这么打算的。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但就是,想回家了。
以前在单位,一个月不休息都无所谓,反正没有家。
得闲了去找兄弟们吃顿饭,就算是顶好的休息了。
反而每次放假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窝在集体宿舍里看书。
看着同宿舍的队友们回家的回家,约会的约会,就剩下他自己。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明明一个月就那么四天假,但是总忍不住盘算着,这次能回去几天,能干点儿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