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秋没有洁癖,也不了解洁癖人士的生活习惯。
她不过是不想让周承白一直蹲在床边,干脆问:“所以你要怎么才肯坐上来?把这条裤子也脱了?”
周承白随着她这句话说完,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变红,可依然不动。
秦秋本来就不舒服,干脆说:“你再帮我倒点水去。”
“好!”
周承白快速答应。
秦秋家没有饮水机,热水都是用电热水壶烧。
周承白在楼下等电热水壶烧水的工夫,秦秋已经把粥都喝完了,又把自己要吃的药准备好。
等周承白端水上来时,顺便用电子体温计量了个体温。
几秒钟后,秦秋被体温计上38.7度的数字吓到,她喝了水和粥后,虽说身体还有些发冷和头晕,四肢酸疼,但精神状况还是不错的。
应该不至于温度这么高吧?
秦秋觉得电子体温计可能不准,又伸手把药箱里的水银体温计拿出来,躺在床上开始量体温。
她刚把体温计放上来,周承白将水杯端了上来。
秦秋看男人依然是蹲在床边,都替他累。
她把水杯接过来,在保证温度计不掉下来的情况下,拿起床头上刚才数好的药片,逐一喝水吞下后,才对周承白说:“我量完体温就要睡觉了,你回去睡觉吧。”
周承白一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那我等你量完体温。”
秦秋用手拍了拍床沿,“那你坐这。”
周承白迟疑,“要不……我回去换一条裤子吧,这一条在家穿了两天了。”
秦秋无语,“不用了,你等我把体温测完,你直接回去睡觉吧。”
大约过了两分钟,秦秋把水银体温计从腋窝下拿出,看着上面的水银柱维持在38.8度的刻度旁。
周承白:“姐姐,多少度?”
秦秋:“三十八度多,我睡觉了。”
周承白把体温计拿过来,转着表身,看清水银刻度停留的温度才说:“姐姐,你都39度了,应该去医院吧!”
秦秋真的很困,摇头拒绝,翻了个身道:“现在不去,要去明天早上再说,我先睡了,你回去休息吧。”
秦秋刚刚睡醒一会,睡意不会来的这么快。
不过刚才喝了水又喝了粥,现在裹着被子,身体觉得温暖了不少,额头也隐隐有冒汗的趋势。
秦秋背对着周承白躺着,听见男人下楼的声音,本以为他是回去睡觉了,过了大概五分钟,又听见他去而复返。
紧接着,就听见男人回到床边对他说:“姐姐,你平躺着行吗,我拿了毛巾过来。”
秦秋平躺,睁开一只眼睛去看周承白,看见男人依然蹲在床边,伸手帮她把额头两侧的碎发拨开。
下一秒,一个带着些水汽的温热毛巾压在她的额头上。
紧接着,周承白说:“姐姐,你把手给我,我帮你擦擦手心,物理降温可以帮助退烧。”
秦秋记忆里,好像只有很小的时候,被妈妈用这种方式退过烧。
她本来是不想麻烦周承白的,“不用了,这个只对小孩子管用吧?”
“肯定对大人也管用的,大人很少用,一定是因为长大后没有人有耐心这么照顾他们了。”
男人的声音不大,语气并不强势。
可秦秋却难得觉得这个话特别有道理。
秦秋:“谢谢,不过我没那么娇气,你回去早点睡,我明天如果需要去医院再叫你,行吗?”
“姐姐你睡,我在这陪你一会。”
“那你回去换条裤子,坐床上来吧。”
秦秋吃的药里有安眠成分,她没有等到周承白回来,自己先睡着了。
大概是生病的缘故,这一觉她睡得特别沉,等再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秦秋刚刚动了一下脑袋,额头上有东西滑落,想伸手去拿,才发现自己的右手被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紧紧环着。
她顺着紧实的手臂看过去,这只手的主人此时身体蜷缩,占了床的一个角落睡觉,另一只手里拿着一块小毛巾,毛巾一角贴着床单,水渍将床单浸湿,留下一小片深色。
秦秋用左手去拿自己额头刚刚掉下去的毛巾,毛巾虽然是凉的,但潮湿的厉害,一看就不是在她额头上放了一晚,更像是刚放上去不久。
秦秋看着熟睡的周承白,想到这弟弟可能昨天一晚上都没睡觉帮她擦手心、换毛巾,心软的一塌糊涂,不敢动,只是保持着一个尽量舒适的姿势去看他。
在今年见面之前,她上一次见周承白时,他还在上初中。
秦秋回忆起那时的周承白,只记得他和大院里大部分同龄男孩子不同,身上的校服永远都是干净清爽。
她去他家当家教,他的房间非常整洁,蓝色书包里的卷子都是一张一张对折整理在一起,书本上没有乱写乱画,干净如新。
回忆起这些,秦秋才意识到,她心里一直觉得周承白是个娇气的小哭包,她有些烦他,但从没有讨厌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