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寥寥点了几盏灯, 落地?窗里投射出微弱的光。
直升机在别墅前落地?,宁瓷走出机舱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谬感。
基地?外凄风苦雨,无数人在旷野上与植物对抗, 人与人互相倾轧, 每分每秒都有意外与死亡。
基地?内歌舞升平,她?一个人独占庄园别墅,一张草坪耗费无数人力物力, 上?百个佣人在这里随时待命。
风里希说她?会爱上?这样的生活,可宁瓷只感到不适。
过去的那么多年, 她?都是被剥削的那一个。
警卫员和顾春没有下直升机, 宁瓷一个人回到别墅。
小秋已经?提前在门口?等待迎接了, 她?弯腰,自?然地?准备为宁瓷换鞋。
“我自?己?来?。”宁瓷脱掉鞋子,换上?拖鞋, 跟着小秋去了新的房间。
这间房间和宁瓷原来?住的那间差不多, 只在细节上?有所差异。
那几块粘着金砖和塑料鞋底的地?板也被带过来?了,放在桌子上?。
“你放走了赵玟。”风里希的声音突然出?现。
宁瓷纠正它, “是她?不见了。”
“她?带走了养殖场的机器人。”风里希说, “她?要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宁瓷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你这么厉害你自?己?去问她?,别来?烦我, 我很困。”
“有时候我不明白你们人类。”风里希说,“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你拆掉了学院,拆掉了饲养场, 没有人拦着你。但?为什么你看起来?依然不开心?”
“我不希望被你监控,就像现在, 我要睡觉了,但?你却冒出?来?和我说话。”宁瓷给自?己?盖上?被子,“如果你能拆掉这个世界所有的监控,说不定我就会开心了。”
“那不可能。”风里希断然否决。
宁瓷在心底偷偷鄙视它,一言不合就被否决的权力算个屁的权力。
“外面的人似乎有一些小动作,不过不要紧。”风里希不容拒绝地?说,“明天你来?希望实验室一趟。”
宁瓷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藏住了自?己?上?扬的嘴角。
风里希没有再说话,宁瓷在被子里偷偷给钟尔写?字。
一切......顺利两个字太复杂了,宁瓷想?了想?,写?了个好字。
一切,好。
钟尔的手指内侧贴着一小片薄薄的陨合金,陨合金被宁瓷操控着推动她?的手指。钟尔在被窝里拼凑出?这句话,她?在心里反复咀嚼这三个字,终于?肯安然进入梦乡。
第二天,宁瓷照例起床练功。
七点,顾春坐着飞车来?接她?,宁瓷板着一张脸上?车。
车里的氛围很古怪,宁瓷和顾春中间仿佛隔着一条银河。
顾春脸上?带着营业的微笑,正在轻声给宁瓷讲解希望实验室。
“人类希望实验室是第一基地?的前身,希望实验室则是在五十年前新设立的实验室。对外一直是绝密状态,里面的人员从来?不和外界接触。”顾春说,“没想?到风里希会邀请您去这里。”
“可能是拉我去解剖吧。”宁瓷一手支着下巴,淡淡地?说,“这辆车直接开进电击室,先是电击让我失去反抗能力,然后再上?麻醉,最后把我送上?手术台。”
“十几个医生和科学家围着我,把我从里到外研究一遍,连大脑都切成几百片。”
“怎么可能呢?”顾春失笑,“我们基地?不能没有您。”
“风里希是怎么和你介绍我的?”宁瓷瞥了一眼顾春,好奇地?问:“你对我这么有信心?我自?己?都没有信心。”
“您不知道?”顾春惊讶地?说,“您在基地?的等级是第三位,仅次于?风里希和希零女士。”
“.......我以为我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宁瓷皱眉,“结果我是老三?”
“您说什么呢。”顾春严肃地?说,“风里希又不是人。”
“你的求生欲很旺盛,我很欣赏你。”宁瓷夸了一句,话峰一转,“风里希和希零谁是老大,谁是老二?”
“您也说了我的求生欲很旺盛。”顾春老老实实地?说,“我不知道。”
宁瓷踹了一脚飞车的中控台,“老风,问你呢。”
“很抱歉,我不明白您的意思。”中控台回答。
飞车载着宁瓷逐渐离开基地?,她?们从沙漠上?飞过。
“这个什么实验室,这么远吗?”宁瓷问。
“我也不知道啊。”顾春和宁瓷对视,她?也是托宁瓷的福才能去的。
飞车并不是按照直线在空中飞行,连速度也时快时慢,沙漠里没有什么参照物,连基地?都消失在视野中。
宁瓷只能依靠太阳和自?己?的直觉,判断这个神秘实验室在沙漠中的坐标。
在飞车第三次对着地?面俯冲后,宁瓷被迫放弃了这个打算,风里希把这辆车开得像是得了羊癫疯。
最后这辆车在一片沙漠上?方?悬浮。
“下面什么都没有。”宁瓷说。
她?话音刚落,沙漠里传来?沉闷的巨大声响,像是闷雷滚过天空。
无数的沙粒开始滚落,地?底升起一座巨型实验室。
实验室的外观是和沙漠极为相似的颜色,但?宁瓷借着太阳光,看到了上?面金属的反光。
这座实验室隐藏于?沙漠底下,它必须足够坚固才行。
实验室的顶端裂开了一条缝隙,一些沙子顺着这条打开的裂口?掉进去,飞车缓缓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