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风不似夏天那般闷躁,浸染了一点花草的香味,又带着季节独有的温度,柔柔地从遮光帘的边缘吹进来。帘子的分身在安平的卷面上游走,她迫使自己集中注意力在试卷上,英文字母的组合看起来懒洋洋的,她把那些单词放进大脑的检索器里一点点辨别它们的真意。
王培清很配合,安静地看他带过来的书,但是床沿坐着很不舒服,想躺下又觉着不太好。
安平写完作文长吁了一口气,转眼去看,倚在她床边的人手里的书扣在脸上,呼吸匀匀的,已经睡着了。
她伸手过去想推他一把将人叫醒,又改变主意想把他脸上的书拿掉,看看他睡着的时候是不是也跟平常一样拽七拽八的。
她屁股离开凳子,勾着腰往前,手指控制着力度抓住书下沿,刚使了点力,王培清身体很警惕地惊了下,随即已经睁开眼半拾起身来。
安平手被他反握住了,他表情很懵,嗓音是没有被润泽过的干涸:“你手乱动什么?”
他的手温度很高,饱满的指腹压着安平的手背,让她感到明显的力量失衡。
安平原本还沉浸在两人肌肤相接的鼓噪里,一听他这话,手握成拳往前在他胸口上掼了一拳:“试试你还喘气着没。”
她手劲有点大,王培清一下子被钉在床上,胸口有点疼,他咳了两声,有点气:“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一点都不温柔。”
安平手背到屁股后面,嘲他:“你又不是跟我处对象,你管我温柔不温柔。”
“呵,”王培清手捂着胸口揉,“谁找你呀,真的,你要找到了通知我一下,我好看看是哪位勇士。”
安平手上的触感从一开始羞红的烫变成了熊熊燃着的火气,她冒火:“好啊,我找到了一定第一个给你撒消息。”
王培清坐起来,将掉到腿上的书合上。手指像是被割开了一个小缝隙,里面灌了麻药似的,酥酥的,安平站得离他很近,他能看见她紧身牛仔裤包裹着的大腿,他视线换了个方向抬眸看她:“少说点废话,你写完了没?”
安平知道自己要干嘛,她指了指桌上的卷子:“完了,你把答案给我,我自己改。”
王培清往床头挪了下,伸手将她桌上的试卷抽过来,先扫了眼作文,他哑然失笑:“你语法跟你这拳术都一个师傅教的吧,够乱的啊!”
安平皱眉:“你上个礼拜说要教我写作文,你自己食言了。”
“怪我。”他语调藏着笑,“其实英语真不难,我觉得你有点把它神化了,一直带着学不好的心态在死磕,这东西勤奋一点就能学好的。”
他拿起笔就着那张试卷开始写英文单词,下笔丝滑:“我给你说一下写作文的思路,你按着套路再把你的句子好好修一下,没问题的。”
他语气松快下来了,空气里的燥热也慢慢降温。安平在椅子上正襟危坐,脑门上像绑着一条印有“好好学习”的发带,眼神诚挚。
王培清看了眼,又想起昨天邹喻说的话,莫名笑了:“你变脸也够快的。”
安平不跟他打这不清不楚的哑谜,掏出笔记本,摁下笔头,耐心等他讲。笔被压下的咔哒声让王培清清醒了不少,他也不吝啬,基本是倾囊而出,能讲的都讲了。
也就半个多小时快一个小时,长时间盯着发白的卷面,安平眼睛有点涩,她起身伸了个懒腰。王培清坐那耍手机,看着是跟人聊天。
突然无事可做,安平觉得气氛有点尴尬,但是也不至于现在就逐客,她问王培清:“你饿不饿?”
王培清倚靠着书桌,挠挠额头:“饿,超级饿。”
安平表示了解:“那我给你随便做个面片汤?”
王培清知道安平自己住肯定是会做饭的,但他还是表现出了惊奇:“你会做饭?”
安平看着他,刚要说“不会做喝西北风啊!”又想起他说的不温柔,于是声音很柔地回:“会,不会早饿死了。”
她温柔还没装够,房间的门就被使力拍了两下,钱同元贱兮兮的声音传进来:“你大白天在房子里生蛆嘛?”
外面有人,王培清心里倒是被虫子爬过似的,既有点兴奋,又有点不想被人发现的隐秘。他看了眼安平,她耳根被晒红,有点局促。
他倒要看看她会怎么做?
安平实在不想让王培清接受钱同元的审视,但是她又不想让他误会自己......
钱同元又拍了下门:“你在不在?出来透透气呀!”
安平拧开门锁,立时外面的夕阳从地面漫进来,又堪堪停在王培清的脚边,明暗在狭小的空间里各自为营,让他看着很清晰又十分盛气。
钱同元说完话的嘴巴还没合上,看见屋里的男生,他摸摸下巴,问安平:“谁啊?”
安平看见林东行站在钱同元身后,原本他背对着门,但是听到问话之后转过来看了眼。安平跟他打招呼,他点了点头。
安平随口道:“帮我补英语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