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还以为程十鸢是问他,赶紧回道,“眼睛也痒,总想揉。”
程十鸢冲他点点头,“你先坐。”
程襄也懒得掩饰了,直接提醒程十鸢,
“这位大哥是闻姐的老公,就是昨天来找你看病的那位。”
程襄的意思是,闻姐那么难缠,她老公估计也不是什么善茬,想让程十鸢不要搭理他。
可程十鸢是个大夫,医者仁心,病人都找上门来了,岂有病还没看,就把人撵出去的道理。
程十鸢给男人把了脉,
“脉沉,是着凉了,我看看舌苔。”
男人伸出舌苔。
程十鸢道,
“舌苔白滑,就是肺冻住了。夜间寒气重,卫气不足,寒气通过肌肤入体,不算什么大毛病,你把诊费结一下,我给你开点中药。”
“好的大夫,多少钱?”男人忙问。
程十鸢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把小算盘,在算盘上加加减减,报了个数,
“一百四十三。”
这个年代看病花一百四十三块那确实也算不上贵,男人赶紧扫二维码把钱给付了。
程十鸢起身走到中药柜那边,这时候中药柜上的还没有编号也没写药材名称,但她从几百个中药柜中准确地找到其中一个。
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一块生姜,用牛皮纸袋装好递给男人。
中年男子接过那块生姜,懵了,一百四十三看病不贵,
但一百四十三买一块生姜那就过分了啊。
程十鸢面不改色地叮嘱,
“生姜去皮,切片煮水喝,早上喝一次,过了中午就不能喝了,连喝三天。我这边现在还没有准备好医嘱单据,你就自己记着。”
看到程十鸢一脸理所应当,男人抹了抹脑门上的汗,怀疑这中药店的生姜是不是它就应该卖一百多?
想了又想,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问,
“大夫,这一块姜就卖一百四啊?我觉得它是不是有点贵?”
“哦,那倒不是。”
程十鸢解释道,
“生姜三块钱,剩下的一百四,有七十是你的诊费,另外七十是你太太昨天在我这边看病逃单的诊费,你们都是一家人,你就替她付了吧。”
这中年男人虽然和闻姐是一家人,但性格却是截然相反,人老实又内敛,而且自家老婆什么德行自己心里也有数。
听完程十鸢的解释,他也没多质疑,自己收起那块生姜走了。
*
中午就在巷子里的小餐馆随便炒了两个小炒,午饭还没吃完,就听到外面闹哄哄的叫骂声。
程襄出去看了一会儿,回来对程十鸢说,
“老祖宗,闻姐上咱们家铺子前面骂街去了。”
程十鸢端起面前的黄酒不疾不徐地抿了一口,又就了一块卤猪头肉,
“让她骂一会儿,先吃饭。”
等程十鸢他们吃好饭回到中药铺的时候,闻姐刚好骂累了,这会儿回包子铺喝了口水,正搬了张小板凳堵在中药铺门口休息。
老巷里人情味很浓,谁家有点芝麻粒大小的事,左邻右舍都要打着关心的旗号凑过来吃一嘴瓜。
被闻姐刚刚一吵吵,现在永裕巷的居民们都知道,这家一直空着的老中医铺子租出去了,并且还知道租这家铺子的是个骗子中医,一块生姜敢卖一百四十三块。
人群里窃窃私语,
“这老铺不是空了几十年了吗?怎么突然租出去了?”
“不止几十年,听我们家老人说,这老铺空了有一百多年了,程家祖上是御医,舍不得把老铺租给别人糟蹋了,所以一直空着。”
“那也不能租给一个骗子吧?”
“真晦气,咱们都是老街坊了,谁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住着放心,这突然来了个骗子,以后可没这么安心了。”
程十鸢踩着高跟鞋,摇曳生姿地穿过一众吃瓜群众,走到老铺们口站定,落落大方地介绍,
“各位街坊好,我就是租下老铺的中医,我叫程十鸢。”
细碎阳光下,程十鸢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娇美的面容犹如一块美玉,莹润细腻。
在抬眼扫过人群,一双美眸波光滟滟,皎洁如月。
刚才还窸窸窣窣的人群瞬间鸦雀无声,大家都盯着这从天而降的美人看得出神。
人群中这时候有个年轻男人的声音道,
“她长这么漂亮不能是骗子,一定是生姜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