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砚程搓了搓她的肩头:“没事的,她的一生很圆满了。”
许萦对他笑了下:“我不是特别难过,我是为太奶奶开心。”
印象中,表太奶奶是个典型的务农妇女,说话温柔,做事心细,会很多拿手的活,像编背篓和花篮,对太奶奶来说都是小菜一碟,小时候她就是在太奶奶的影响下,开始对手工木制品感兴趣,也会时常自己捣鼓,做一些好看的玩具。
他们去到门口,看到二姨一家,沈长伽也在其中。
“今晚守夜,小萦和小雨进灵堂。”沈长伽说。
乔俏雨“啊”了声,不解问:“为什么?不是表家人亲自去吗?”
而且灵堂很小,压根不够站。
“小时候她带过你们,算是看着长大的孙女,和亲亲孙女没区别。”沈长音扯过白布,给她剪裁守孝的白衣,“就守今晚,明天要下葬了。”
乔俏雨不再说话,乖巧地蹦出一个好字。
许萦和乔俏雨换好孝衣后,一行人上完香,几人去后面的院子帮忙准备明天的白事宴席,两个人留在灵堂。
她们找个角落站好,添香到烧纸钱轮不到她们,但是她们也不能走。
灵堂里,哭声一片。
乔俏雨抱手侧靠着墙,背对着许萦。
“哭了?”许萦问。
乔俏雨擦了擦泪,不爽:“哭了不行啊,哭了不是正常的吗?”
许萦:“小时候有好吃好玩的,表太奶奶因为你小总偏心给你多一些,确实该哭。”
“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话?”乔俏雨不爽怼回去。
许萦不再说话。
乔俏雨回身,顿了一下,凑近许萦小声说:“你看,束婷在看我们。”
许萦顺着乔俏雨的视线看去。
跪在灵堂旁边的年轻女人正盯着她们看。
“嘁,都多少年了,她见我们还是这副表情。”乔俏雨小声嘀咕,“她肯定还在记恨小时候太奶奶给我多分那一包糖的事。”
束婷是太奶奶的亲孙女,小时候几个人一起在太奶奶家过暑假,大伙五六个人一块玩,当时还小,偶尔会闹矛盾,毕竟是远亲表兄妹,闹过就过了,但是有一次因为乔俏雨刚发烧生病回到家,太奶奶出于心疼多分了一包零食给乔俏雨,束婷不满哭闹说答应好她做了家务多奖励她一包的,太奶奶板着脸训了束婷一顿,说她不懂得心疼妹妹,糖又不是没有了,明天可以再买。
那一次后,束婷和乔俏雨见面就是冤家路窄,背地里不知道互相给对方添堵多少次。
许萦无语,乜了她一眼:“乔俏雨你几岁了?七岁的事情她有必要记到现在?”
乔俏雨吊儿郎当说:“可不一定哦,束婷上初中在球场上给我下马威来着。我觉得就算我活到九十九了,她肯定还恨我。”
眼下也不能干别的事,乔俏雨凑过来,整个人贴着许萦胳膊,和她分享八卦:“大三那年,她喜欢的一个男生追了我,我当时可无心恋爱,我这人心不好,不恋爱但可以暧昧,就和那个男生拍拖了半个月,她忍无可忍发了信息骂我,说我不喜欢别人还吊着,是不是因为想故意针对她。”
“还圣母的说什么,不爱他但别伤害。”
乔俏雨撩了撩马尾:“拜托,那男的追的是我诶,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难道我还要顾及她的感受?”
许萦揉了揉太阳穴:“难道你不是故意针对她?”
“是啊。”乔俏雨说,“谁让那天我给她示好道歉,她直接把太奶奶给我的半包糖倒厕所了。”
“我——记——仇!”乔俏雨说完勾唇明艳笑了笑。
许萦出声提醒:“都是以前的事了,这两天你可别激她。”
乔俏雨懒懒的拖着调子:“知道了,我不至于这么没分寸。”
“对了,你也挺记恨我的吧。”乔俏雨抬了抬胳膊肘碰她,“毕竟我没少讥讽你。”
“对啊,我挺不喜欢你的,可以少说几句话吗?”许萦左边耳朵是乔俏雨的叭叭声,右边耳朵是陆续赶来的亲戚的哭声,她头都大了。
乔俏雨闲得慌,无视许萦的话,自顾自聊:“你是不是不爽你妈才闪婚的?”
许萦不回答。
乔俏雨:“我也很不爽我妈,在外人模人样,回家说我可没比你妈少,怪不得她们是姐妹。”
“不过啊,我也结婚了,不想被说就不回去,眼不见心不烦,许萦我懂你。”
“大小姐。”许萦睨她,“别又给我乱贴标签。”
“还用我贴?”乔俏雨摆手,“在我们妈的眼里,我和你就是逆女,就像在束婷的眼里,你和我是一伙的。”
说起这个,许萦就凝噎。
因为和乔俏雨是亲表姐妹,加上乔俏雨到老家没有玩伴,和她最熟,所以总跟在她旁边,束婷自然而然会认为她们是一伙的,连她一起记恨上。
那边负责给客人点香的表家伯母起身,冲许萦招手:“小萦,我去拿个东西,你来帮忙。”
许萦仿佛被解救一样,快步走过去,实在是受不了乔俏雨的呱噪。
“切,我还不乐意和你站一块呢。”乔俏雨抠着指甲,一脸不屑。
许萦跪在蒲团上,抽出三根香点燃,上好后接过表家伯母的活。
在她旁边烧纸钱的表家嫂子问:“小萦和你爸妈一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