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舒服吗?”
“没有,就是……不知道怎么,就睡不着。”
“那……哥哥哄你睡?”
“嗯。”小姑娘嘴里答应着,却曲起膝盖抱着,把侧脸贴在手臂上,软声问道,“哥哥,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娘亲是什么样子的?”
第28章 动怒
谢澹眸光微暗, 不禁有些心疼。
是了,进京以来她还是第一次留宿庄子上,隔壁正房则摆着叶夫人的灵位。
“她是个……很美丽的女子, 端庄大气。”谢澹伸手摸摸她的头,手指抚过她披散的乌发, 柔声道,“就像安安一样美丽。”
“我跟娘亲长得很像吗?”
“对,很像。”
小姑娘软软地一笑, 似乎有些高兴了。谢澹便静静陪着她,过了会儿见她打了个哈欠, 便轻笑哄道:“困了, 困了就睡吧, 我在这陪你。”
叶初答应了,乖乖地躺下,闭上了眼睛。
他守着她,轻轻拍哄, 小姑娘这一次很快就睡着了。
谢澹在她床边坐了良久。
他十岁没了父皇母后, 她不到三岁没了母亲。
幸好,这世间他还有安安, 安安还有他, 这世间彼此至亲。他会守着她长大,护着她平安喜乐,成为这世上最幸福快活的女子。
隔日早晨叶初起来, 谢澹果然已经走了,他只带走了随身的几个侍卫, 昨日来时的车马、侍卫都留了下来。
叶初收拾停当, 临行前独自进了正堂, 她燃起三支香,插进香炉拜了拜,悄声跟娘亲辞个行。
“母亲,我先回去了。”叶初双手合十微笑,想了想补充道,“以后天冷了,哥哥不放心让我出门,大约要等开春天暖再来了。母亲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的。我会让人日日给您上香的。”
***
清晨的风送来深秋的寒意,叶初拢了拢身上的丁香色羽缎帔风,在丫鬟簇拥下出了院子,上了马车。一行两辆马车出了庄子,二十名侍卫跟在前后,径直拐上通往官道的土路。
马车缓缓行进,软轿帷幔低垂,这辆特殊的马车经过能工巧匠数次的改进,已经十分宽敞舒服,随着马车前进少有晃悠,却并不颠簸。
叶菱上车后便从座下隔档拿出果子点心,叶初和叶茴则无聊地玩起了九连环。
刚出了庄子不远,队伍忽然停了下来,外边听见侍卫喝问道:“什么人?”
叶茴把帘子稍稍掀开看过去,只见前面五六个人骑在马上,拦住了去路。其中一个小厮冲着马车大声问道:“打搅了,请问车中坐的,可是如意小庄的主人叶家的人?”
“你是什么人,拦住我们意欲何为?”
“我们是忠王府的人,这位是府中的管事刘二爷。”那小厮抬手指着前面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人,“在此拦车绝无恶意,只是想求见叶公子一面,有事相商。”
“忠王府?”常顺念出这三个字,策马上前几步,问道,“你说你们主人是忠王爷,要见我家公子?”
那小厮嗤笑道:“王爷是你能随便见的?我们是王爷派来的,叶公子可是就在车中?还请出来一见。”
“我们跟忠王府素不相识,主人不见外客。”常顺挥手示意他们让开。
那小厮刚想开口,被刘管事拉了一下,刘管事拱拱手说道:“敢问你家主人可在车上,我们今日冒昧拦车,是有正事相商。”
“都跟你说了,我家主人不见外客。”
刘管事道:“你一个下人,你就不问问贵主人?”然后扬声向马车上说道,“实不相瞒,这如意小庄,原本乃是我们忠王府所有,如今我们王府想要买回来,贵府只要肯卖,价钱都好说。谁还能跟银子过不去,您说是吧?”
“不卖。”
常顺冷冷吐出两个字。刘管事脸色不禁也变了。
“嘶……”那小厮斜着眼睛叫道,“这还给脸不要了是吧,跟我们摆架子。忠王府的面子你也敢驳。你们主人到底何许人也,哪里冒出来的,在这儿故弄玄虚,满京城我就没听说哪家王公贵人是姓叶的!”
“你算个什么东西?”常顺二话不说骂道,“今日没工夫跟你理会,好狗不挡道,快滚。”
常顺怕惊着车上的姑娘,并不想跟他们纠缠,他略一示意,前头的几名侍卫便策马过去,眼看双方马匹冲撞,这边人多,对方只好避开,顿时就被冲到了一边。
“死娘娘腔,你还真敢得罪我们忠王府?”那小厮指着前面的马车说道,“有本事报出家门。你家主人这么藏头露尾地不敢见人,马车上还弄个软轿,别是个娇滴滴的小娘们吧?”
他刚说完,却迎面被抽了一鞭子,顿时捂着脸一声惨叫,被侍卫横着刀一刀背拍下马来。常顺策马过去,居高临下地瞥了那人一眼,喝道:“天子脚下也敢滋事,都给我拿下。”
对方一见,仓啷啷纷纷纷纷抽出腰刀,带头的刘管事嚷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还讲不讲理了,你们竟敢先动手打人?”
没人跟他废话,常顺一挥手,其余人训练有素地只管守护马车,五六个侍卫围过去,几声叮叮当当刀剑撞击的声音,那伙人明显不是对手,接二连三被打下马背捉了。
带头的刘管事一见形势不妙,竟猛地一拨马头,狠狠一鞭子,直奔前边的马车冲过来。他仗着有些身手,见护卫们对马车似乎十分紧张忌惮,寻思车上的人必然不会武,且身份要紧,若是能挟持车上的人作为人质,一击成功,就能一下子扭转形势。
措手不及间,马匹飞快冲撞过来,转眼间到了近前,刘管事一手驾马,一手持刀,直往马车劈过来。
就在这时,马车中突然飞出一支袖箭,直直射中他咽喉,刘管事连叫都没能叫一声,便往后倒仰着掉下马来。
叶茴若无其事地放下轿帘,拢了拢袖子,觉得叶初应该没看见什么。
狂奔的马匹无人驾驭,眼看撞上驾车的马,枣红马抬起前蹄一声嘶鸣,被车夫及时勒住了。与此同时,叶菱手中一点寒星射出去,射中马脖子,马车一侧侍卫手中的腰刀脱手而出,砍向马腹,另一名侍卫则飞身踢中马头,那匹马发狂地拐了个弯,往另一个方向奔去,没跑几步便轰然倒地,死在了血泊中。
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几个小厮当真是傻了,有的求饶,有的则尖着嗓子喊“杀人啦、杀人啦”,随即便被侍卫堵了嘴,拿绳子结结实实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