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若尘欲言又止。
父皇都听到了, 太子不必忧心。
再多问几句,工作量又要增加了。
“我总觉得父皇与往日不一样了。”
“比以往更……嗯……”仁和圣明。
太子小声感叹,却没有说出那个词。
他不能妄议父辈。
这样的父皇, 会是一位千古明君。
司珩只听了半截,倒是很想继续听下去。
如果他没有变小,就能直接询问太子了。
金乌西沉, 眼看就要没入宫墙。
司若尘察觉自己的衣袖被轻轻牵动,意识到小父皇又要重新变回去了, 连忙跨过紫宸宫的殿门,往里走。
“皇兄, 我帮你看看父皇有没有生气……”
“再偷偷告诉你。”司若尘匆匆和太子解释, 先回司珩的寝殿。
太子第一次见小皇弟如此急切, 竟然小跑起来, 鸦羽似的长发一晃一晃的, 终于有了些属于孩童的稚气, 很快就进了内室。
小皇弟自从病后醒来,就再也不怕父皇了。或许是因为这种毫不拘谨的亲近, 父皇才会越来越将他放在心上。
以往小皇弟最黏的人是自己……
太子想到这里, 略叹了口气。
司若尘回内室之后,司珩便从他袖中出来,忍过那阵身体变化带来的痛意,再宽衣束发,换上天子常服。
出去见太子之前,司珩又单手将小皇子抱起来,比以往稍沉些, 近来总算养好了一点。
“父皇?”
司若尘已经习惯了如今这种身不由己的生活,或许只有过几年他长大了, 才不会被这样抱来抱去。
“朕不生气。”
司珩看到上书房的乱象,其实并不生气,只有些意外。
他生母早逝,无人庇佑,年少时在上书房受尽冷眼。那时的上书房学风很差,勾心斗角、捧高踩低,并不是个能让人安心读书的地方。
自他登基后,大刀阔斧清理朝堂,上书房任职的太傅皆是天下有名的大儒,上下一清,些许争端都是因孩童稚气而起,颇有意趣,与以往大不相同。
“儿臣给父皇请安。”
太子恭敬行礼,心中却有些忐忑。
“晚些时候,朕再将奏折送去。”
司珩抬手,示意他起来。
太子起身,仍然拘谨。
他与父皇交谈时,绝大多数时候是由父皇来主导对话,他不敢妄言。
“阿昀,你可想养宠物?”司珩忽然问。
“啊?”太子惊愕。
一是为父皇这样唤他,二是为父皇问的话。
母后偶尔叫他“阿昀”,父皇却甚少这样称呼,一般直接叫他太子。
司景昀心里很高兴,他不止是太子,也是父皇的儿子司景昀,有自己的名字。
那种喜悦、轻松、兴奋,像一只飞上飞下的小鸟,让他连耳后都跟着红了起来。
“我可以养吗?”太子问。
母后去世之后,他捡到一只可爱的小黄狗,偷偷养在床下,却被奶娘拿出去丢了。
奶娘说他失去了皇后的庇护,要加倍努力,做一个让父皇满意的太子,不能玩物丧志。
后来,他就断了这个心思。父皇虽然会赐他名马,但他只用来练习骑射,无暇照顾,与爱宠不同。
“只要是宫中能养的品类,都可以养。”
司珩看见太子眼中的亮光,忽然觉得这句话问的晚了一些。
“好,我改日去兽苑看看!”
“儿臣一定不会荒废学业。”
太子虽然还没开始养,就提前做了保证。
“用了晚膳再回去吧。”司珩留太子用膳。
等太子回宫,又有密信,这次内容是信阳王世子遇袭重伤,生死不明。
如今还不到他入朝之时,虽然不久之后他也能得到这个消息,但总会有人先行一步送来。
这样有好也有不好,有一部分属于自己的力量,让他心中稍安,又让他时刻警觉,担心这份力量失控,借着他的名义做出一些有违律令之事。
哪怕是父皇,也有处置反叛者的时候。
世间终究没有全知全能之人,不可能事事如意,只要控制好全局,不使大局崩盘,再达成自己的目的便足够了。
如今太子心中只有一个禁忌,那就是小皇弟的安危。如果他们敢做出危害小皇弟的事,他就去告诉父皇……不,或许他可以拿密信去找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