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瞧错吧,今儿如何光临寒舍了!”
葛亮大着舌头,老远便喊着迎了上来。
“修房子?”
霍戍微扬下巴。
“都拾掇的差不多了,冬月里雨水多,一点儿活儿折腾了快两个月了。”
葛亮说起便叹了口气。
霍戍看着新瓦屋顶,看着像是新买的瓦片把以前的茅草棚顶给替换了下来。
“怎没在秋时修缮。”
“嗐,先时我回来便说手上有几个闲子儿,不如把房屋修缮了。二老非是不肯,说我有两个子儿烧得慌,大抵是挂记着我还没成亲,不想我乱花销。”
葛亮低声道:“前阵子张罗着同我说亲,媒人跑了几户还不错的人家都没成。二老便觉得是家里太破了,人家姑娘哥儿才不想与的,火急火燎的又让把房子修缮了。”
“完工了便好。”
“瞧我光是顾着说,霍哥走去屋里坐。屋顶已经好了,今儿打扫了屋子就安心过年了。”
葛亮引着霍戍往干净的偏屋去。
葛家来了不少帮忙的村民,屋里正在忙着烧饭,当是要做顿好的酬谢宴。
霍戍晓得来的不是什么时候,但既来了,也没必要再跑回。
“喝点热汤茶,这天儿怪是冻人。”
葛亮给霍戍弄了一碗粗茶:“霍哥找我可是有事?”
霍戍直言:“我如今已没做屠子了,这两日寻摸了新营生,缺些人手,过来看你有没有意向。”
葛亮闻言两眼一亮:“霍哥你说。”
霍戍便将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
葛亮听完便一拍大腿:“霍哥,这生意我跟定了你干。”
“你别一时兴起,好生考虑。”
葛亮连忙摆手:“我决计不是头脑发热,回村这么些日子,我也没有寻着合适的事情干,霍哥既有方向,我一道跟着干心里有着落。”
“左右都是要找事情干,有机会作何不干。”
且南货北售,本就是有利可挣的,他怎么也在北边待了好几年,虽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军营,可那头什么可情况大抵还是晓得的。
其实他也有想过,只是也就在脑子里一晃而过了,他对自己没那信心。
但今霍戍提起,他登时便有了主心骨儿。
“只是独两个人也不够,还需多几个可靠人手。”
葛亮应声:“这我晓得,既有此意,这些日子我便留意问询熟识可靠的几个兄弟,看看有没有人愿意跟着一起干的。”
霍戍道:“先看人手可能凑齐,若行得通,再寻人脉拿货。”
“好。”
离过大年夜没有两日的功夫了,村里外出的人能回来的几乎都已经回来,要想揽上人手,需得尽快的把人给确定下来。
年后用不得多久便要开春,届时各家各户都要忙着春耕播种,再是有人想跟着他们干,只怕地里也已经舍不下了。
需得是提前让人有所考虑和准备,来年方才好计划多少人力,开多少田地。
霍戍想着不能全然寄托在葛亮那头,亦可自在村里寻些人手。
这事儿要想事半功倍,还得纪扬宗帮忙。
于是两人把计划提前告知了纪扬宗。
得知消息的纪扬宗沉默了良久。
纪扬宗沉默也自有道理,同州商户虽多,但到底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为低下。
纪家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书香门第,瞧不起行商之人,但孩子要走这条路终归是有所迟疑。
这也就罢了,新婚情热的,两个人看着也挺是黏乎,怎的就寻摸着要干这走南闯北的活计。
在家里日子过得好好的,谁会想要背井离乡,要么是迫不得已得谋生计,要么就是在一地儿上过不下去了。
“你跟小桃子吵架了?”
霍戍眉心微动,这是哪里的话;“没有。”
纪扬宗也寻摸不出来霍戍的神色:“真没有假没有?”
霍戍见此道:“他性子温顺,我话少,吵不了。”
纪扬宗摸不着命门:“那咋就想干这个了,家里虽然不说大富大贵,但还是够吃够穿的,何必这么奔波辛苦。”
霍戍同老丈人道:“也不单是为了挣钱。”
“而今朝廷腐败,匪乱已经猖獗入繁荣之地,难保将来这世道不乱。”
纪扬宗听这话不由得夹紧了眉头,世道要乱足以让任何人神经绷紧。
他当然知道这不是危言耸听,这几年是越发往着不太平上走,只不过没太显眼,为此大家也未曾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