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榆就是晓得这些,方才敢来这里。
不多时,伙计便抱着几捆料子进来。
霍戍扫了一眼,眉心微动,几匹料子颜色倒差不差,草草一眼过去还以为都是一样的,看不明白有什么好挑选的。
他提着茶杯,看着伙计和桃榆介绍,什么什么制作工艺,什么什么材质,又什么什么凤信色,槿紫色,蕈紫色。
霍戍挑起眉,看起来都是一个色,竟然也能吹出这许多花样来,关键是纪桃榆还听的津津有味。
“紫色料子也便咱们同州城里多见些,他地想买一匹价格不菲,更别说各式各样的随意挑选了。”
“小公子穿上这料子定然好看,秋里赏菊穿上这么一身去,在人群里必然出彩。”
桃榆面上带笑,对于这些伙计的好听话他早就免疫了。
如今可早不是被铺子里伙计几句话便说的心花怒放而掏空荷包的傻哥儿了,来这布行,他可是谨慎得很。
时新货又是紫色系,触手尚可,虽不是什么丝绸,但这缎子一匹的价格定也不会低于三五两。
要是买上两匹,那自己还不得花光存款再给他阿祖打上几个月的工啊。
即便是觉得这新料子确实好看,他也警醒得很,一点没忘自己来的目的。
正当他要就着制作工艺和材质扎染问一嘴纺娘的事儿,忽然听到一直没有说话的霍戍冷不伶仃的冒出一句:“包起来吧。”
桃榆和伙计都楞了一下,两人皆然看向了一旁的像是做了摆设的人。
桃榆正想开口,伙计却也是灵光的很,当即晓得了大主顾在哪儿,先他连忙道:“郎君说的是都要么?那这三匹料子我都给包上。”
霍戍点了下头。
伙计登时跟过年了一般:“郎君当真好眼光,我这就去给包整好。”
桃榆赶紧拉住伙计的衣角,赔笑道:“不必,不必,我大哥说笑的。我们再看看。”
他回头瞪了霍戍一眼,示意他赶紧把话收回去。
霍戍却慢悠悠的放下茶杯,从腰上取下荷包:“多少钱。”
“新货一匹五两,三匹一起买便算您十四两八。”
霍戍拿了一锭银子放在了桌上,伙计小哥儿生怕人反悔,连忙收起了银子:“我这就去给您置换零钱!”
“不必。”
霍戍道:“剩下的便做你的赏钱,我同你打听个人。”
伙计小哥儿闻言更是高兴了,连连道:“郎君您且说便是,我在布行也许久了,识得不少人。”
霍戍同桃榆使了个眼色。
桃榆心都凉了半截,看着伙计已经把银子妥妥的收了起来,他扯出了个笑容。
随后才道:“想同您打听个纺织娘,叫吴怜荷。”
小哥儿闻言想了想:“不知小公子说的可是吴三娘子,我们后纺里只有一个姓吴的,大家都喊她三娘,只是我不晓得她全名。”
“三娘的纺织技艺高,很得掌柜的赏识,只是她少有见人,先时还有不少客人问喜欢的布匹的纺织娘是谁,想见上一面三娘都给拒了。掌柜的也晓得她的性子,也便依她不接应客人。”
“郎君和小公子想要见她,兴许她也不会出来见客。”
霍戍从身上取出信物:“把这个给她看,来不来看她自己。”
伙计把簪子小心的接了过去:“诶,好。二位稍等片刻,我这便去。可还需要些别的茶水果子?我叫人送进来。”
“随意送点就可以。”
桃榆道了一声,看着人出去以后,他赶忙看向霍戍:“你干嘛呀,一下子买那么多布,不是过来找人的么。”
“若不买东西,这些人怎会尽心帮着办事。”
霍戍不甚在意:“喜欢便买。”
桃榆咬了咬牙:“你晓不晓得一石粮食才卖得上一二两银子,村野寻常人家娶一门亲紧凑点的也不过花费二三十两。”
他暗暗嘀咕了一句:“你倒是行,遣人办个事花掉一半老婆本儿。”
“那不是还有一半么。”
桃榆一时语塞,瞧着霍戍一脸泰然自若,好似花的不是自己的钱一般。
他吸了口气,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左右不是花费的自己的银钱,把钱花完打一辈子光棍整好。
霍戍瞧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有些好笑,他挑眉:“怎么,尤家娶你是给的这么多?”
“胡说什么,没给呢!”
“噢,那你爹娘是准备要这么多了?”
“才没有!”
“那是准备要多少?”
桃榆叠起了眉头:“霍戍!”
霍戍偏头,看着小哥儿拧着眉头瞪着他,都直呼其名了,看来是真的生了气。
每次说到尤凌霄的事情就真生气,呵。
他默了默闭上了嘴,没再继续调侃。
过了一会儿。
“我就是问问行情,如此也不至于被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