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偏头看了眼勾在袖子上的那只白嫩嫩的小手,神色一顿,莫名沉默了。
他的不反驳,在她眼中便是默允的意思,郁桃挪过去半步,歪着头笑眼盈盈道:“世子哥哥是不是忘了呀?”
这个距离在外人眼中不算近,但她一半垂落在身后的发丝都跟着倾身的动作铺在韩祎的膝上,带着清甜的果香。
韩祎一低头,就对上那双闪烁着狡黠的勾圆大眼睛,往下是被齿轻咬的唇,从他这个视线看过去,就像是要斜身卧在他膝上的一般。
是一只抖着浑身酥软的绒毛试图惑人的小狐狸。
他握住光滑白瓷壶的手摩挲瓶身,瞧着她微微眯起眼。
“嗯,我忘了。”
他低道,然后仰头一口,任由酒从喉间滑下,辛辣穿喉,越回味,味越甘。
“唔......忘了呀。”
郁桃慢悠悠回过身,嘴角带着几乎抑制不住笑容,“忘了也没关系。”
她朝苏梦芸看去,甜甜道:“忘了说,我叫郁桃。姐姐喊我一声阿桃就是了。”
苏梦芸凝目看向她,“......阿桃吗?”
郁桃扑闪着眼睛,状似懵懂的点头:“对呀,我家里人都这么叫我的,世子哥哥也这么喊得。”
“对吧,世子哥哥。”
出乎意外的,这回韩祎没应她,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遂站起身。
郁桃能感觉到男人的袖口从她脸颊扫过,带着轻微的冰凉和润意,就像那一眼,他没说什么,但郁桃仍能从眼神中品出危险的意味。
今晚确实有些过头了,她有些意犹未尽的咂咂嘴,打了个呵欠,跟着起身向众人告辞。
毕竟蹭鼻子上脸,把狗男人惹急了可不行。
作者有话说:
第二十三章
篝火燎燎里, 苏梦芸抱着手臂,随着其他人的视线一起投向韩祎,脸上仍旧是轻柔的笑容, 就像是石刻的壁画固生在那处。
凉夜里烤暖了身子,焦炭迸出的火星子从火苗顶端炸上去, ‘毕毕剥剥’的响声中, 人也跟着闲适放松, 都看着两人错前差后起身,起先没人讲话, 半响李敬然笑出声,“怎么聊几句, 你们两个就都要去休息了?”
郁桃停住脚步, 犹豫要不要再留下来坐会儿, 反正人也不困, 马车上坐着确实无趣。
她想着,正要坐回去, 落在她身后半步的韩祎突然开了口。
“休息一刻出发。”
他的声音出来,免不了一群人怨声载道, 抱怨他铁打的身子,路上跑马赶路跑了小半天呢, 给人地儿都没坐热忽又要继续。
因为赶路, 几架空马车和行头走的是另外的道, 而他们为了早些便各自骑马先行。
苏梦芸轻声道:“表哥,马车还没到呢,再休息下吧。”
苏柯迁支起腿, 瞧着苏梦芸的空档站起来, 语气挺无所谓, “你去跟着舒舒坐就好了,马我叫人给你牵着便是。”
“那表哥怎么办?”苏梦芸露出担忧的神色,“咱们只是跑了白日里,但是表哥连着这两天都没怎么歇息。”
“那不简单。”李敬然敲着扇子笑:“您这位姑奶奶就跟郁小姐搭个伴,再让韩兄坐进郡主的马车中休息会儿。”
他朝韩姯舒扬了扬头,“咱们小郡主不是想骑马来着,这儿都不是外人,挑个人带着正好在外头玩会儿,再说,咱们哥几个跑到天亮都不是事儿。”
“那谁带着我啊?”韩姯舒探出个小脑袋,看向对面的人。
“我来。”
“我可以。”
几乎是同时的,郁哲宏与苏柯迁同时开口,分明是友善谦和的气氛,却突然在两人眼神相撞的刹那,短暂凝滞。
苏柯迁懒洋洋的掀起眼皮,看了眼郁哲宏笑了:“就这娇贵的小祖宗,还有人乐意伺候呢?夜里路可不好,跑的急了抖了,小郡主撒金豆豆你哄的住?”
他说话的口气极随意,手指勾着鞭子,也不管郁哲宏那双小眼睛里敌视的目光,转头朝向缩成一小团的韩姯舒,抬手在她头上揉了揉,弯起一双桃花眼,“小祖宗走,哥哥带你骑马去?”
郁桃站在高处,清晰瞧见自家堂哥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去。
俨然这一点小岔子,除了那两位和郁桃,其他人根本没有察觉。护卫熄了烧的正热的火,几个人各自站在马前。
郁桃从旁边穿过,瞅见一匹浑身悍金的大马,小厮正举着桶喂水。她多看了两眼,还真是有些棕有些金的颜色,毛发生的极浅。
另外一头,苏柯迁举着小姯舒放在大马上,拿着缰绳慢吞吞带着人绕圈,声音半是耐心半是哄,搭上那张长得精致过分的脸,小姑娘很是受用,举起手一阵一阵的欢呼。
等郁哲宏像只受气的鹌鹑蹲在她身后,浑身都是一股子怨气的时候,郁桃笑了:“拿你收拾我的脾气出来呀,怎么了?不会这就怕了吧?”
郁哲宏憋屈的要死,听见她这阴阳怪气的语气,转头就爬进了马车。他怕自己再在那里呆上一刻,拳头就会落在郁桃脑袋顶上,把她砸成桃核。
郁桃落井下石正高兴,何况她今晚还打了场不错的嘴仗,越说越高兴,一边摸着肌理分明的大马,一边继续:“......也不用太自卑,虽然这位苏公子确实长得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就单看那双眼睛笑起来像桃花,我都快陷进去了,你说你对阵失败,也是情理之中。”
她说完,郁哲宏连声都没吱,气儿都没喘下。事出反常必有因,郁桃有些担心,自己说的太过火把自家堂哥气哭了。
“你不会是哭了吧?”
她扭过头,相当自然的抬眼,嘴里念念叨叨:“怎么哭的,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