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前她走的是西角门,那日的阴影还笼罩在她心头,每次重回郁府总会回想起。
郁桃穿过雕花门,对那晚上冰凉的大雨印象深刻,莫名其妙的,让她觉着和韩祎那冰凉凉的眼神不相上下。
她有些搞不懂男人的心思,难道是糕点不合胃口又把他得罪了?
算了,她才懒得费脑子去想一个无关之人到底有什么毛病。
清风轩院门上的藤蔓刚生上新叶,郑氏就站在门口,双手抱胸,看见郁桃走近,保养得宜的脸上露出微笑。
郁桃看见阿娘的表情,心里就虚,走几步停下来,眼神四处瞟了瞟。
郑氏用脚点点地,“过来。”
郁桃委委屈屈挪过去,肩膀瑟缩成一团,喊:“阿娘。”
“还知道我是你阿娘。”郑氏手指戳上她脑门,连珠炮仗似的,“那天跑什么跑?你的亲事是谁定的,你祖母亲自点的。他段家是个什么东西,郁岁游蛄蛹你几句,你这个怂包就跑到寺里去躲着,怕你老娘一觉不醒,不给你撑腰啊?你光记着你姓郁,不记着背后还有姓郑的?”
“我错了。”郁桃低眉垂眼,果断认错。
被骂几句不要紧,要是从前郑氏早就直接抄家伙。
郑氏没训完的话被一噎,看着她在山上还圆润了些的下巴,气不打一处,“跟我进来!”
郑氏走在前面,把她们丢开老远。
钱婆子朝她使眼色,郁桃悄悄凑拢,钱婆子压低声音道:“大小姐别看夫人责骂你,这回夫人可是发了狠,婚事当了甩手掌柜,连郁苒都不认了。”
“啊?”郁桃跟着压低声音:“那她岂不是降了身份,成了庶女?”
钱婆子神情多少有些幸灾乐祸:“可不是,嫁妆少得可怜,那日还是二夫人来吃的二小姐的敬酒,段夫人脸臭的跟什么似的,回门子时候,老爷不在,夫人索性闭了府门。还不知道她将来在段家如何过呢。”
郁桃听到‘段家’就反胃,撇撇嘴道:“各人造化。”
入了内室,郑氏的脸色已经好很多,郁桃抢了丫鬟的活计,狗腿子的端茶递水。
郑氏冷哼一声,“别在我这假勤快,有这功夫还不如想想,怎么把自己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缘分不强求,阿娘。”郁桃兜住茶,顺嘴喝了口,“天人自有天法,阿桃这七日在寺里特意求了姻缘,您甭担心。”
“想的容易。”郑氏扶着额头,有几分心里憔悴,“外面是没传开,但是高门府邸谁不知道段家不要嫡女,娶了个庶女回去。”
“那总有不知情的嘛,阿娘。”郁桃乖乖地坐在母亲身边,一下一下给她捏着腿。
郑氏突然坐直,“你郑镛表哥还未定亲呢,你小时候不是和他关系不错?”
“?”
郁桃捏腿的手突然加重力气,唇线绷直:“不要。”
“镛哥可是和段家那个一起的新科试子,春闱放榜怎么都在榜上,”郑氏又来了气,“你连这个都不要,还要找哪一家?”
郁苒勾搭的人,她才不要!
郁桃瘪瘪嘴,十分委屈:“表哥小时候还能入眼,现在又黑又瘦跟个干菜一样,您说的像是女儿嫁不出去一样,悔婚的又不是我......”
她生的秾丽,但那双狐狸眼带了泪,眼角耷拉下来,和狗狗并无二致,可怜兮兮的。
“阿娘不是这个意思。”郑氏心疼她,语气放软,“那咱们桃桃看的上哪一家,阿娘看看能不能成?”
“真的吗?”郁桃包着泪,瓮声瓮气的问。
郑氏温柔的点头。
“那......”郁桃顿了下,抹掉眼泪,清清嗓子试探道:“...闫韩侯府世子...”
“做什么青天白日梦!”郑氏敲上她的脑袋,毫不留情:“你怎么不说想做皇后娘娘呢?”
“也并非不行。”
郁桃捂着脑袋,下一刻被丢出了清风苑。
“担心死奴婢了。”翘楚捂着心口,围着她打转:“以为夫人要罚你去祠堂跪着,拾已还让我回去把护膝偷出来了。”
郁桃哼一声,转身回院。
她现在只想饱饱吃一顿,一觉睡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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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续的安宁也不过郁桃归府的前几天,很快,门房转交到外院管事手中的请函,就送了进来。
平阳城一众小姐安排了赏花宴,特意来请大小姐。
郁桃十分明白,郁段两家的事弯弯绕绕,没人想知道真相,赏花宴上赏花的心思没几个,都是想看她笑话的。
她丢着帖子没回,直到太阳落山,才在请函上画了两笔,让丫鬟递出去。
“小姐你真去啊?”翘楚担忧道:“这主宴的罗家那几个,可都是平日跟二小姐相熟的。”
“没事。”郁桃浑身轻松,心情愉快,“自取其辱的又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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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桃穿了郑氏送来的新衣裳,烟霞色的裙衫,银线缠花,在她身上就像初升的云霞。发髻上簪了许多珍珠,星星似的点了满头,格外清丽的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