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缓缓推开,露出些风雪的寒意来,只见谢景修冒着风雪赶了来。
他身上满是寒气,似是怕凉着她,便只站在门口,等着炭火将身上的寒气熏得差不多了,才解下身上的披风,道:“今日冷得厉害。”
颜凝笑笑,道:“正月里的天,自然是极冷的。”
他知道她懒懒的不愿动弹,便走到她身边坐下,道:“今日感觉如何?可还不舒服吗?”
颜凝道:“好多了,陛下不必忧心。”
谢景修帮她揉着腿,道:“这次倒没浮肿,说明这个孩子比咸宜乖巧些,知道心疼人。”
颜凝笑着道:“这才哪跟哪呢,还不到时候呢。”
谢景修笑着摇摇头,道:“如此,倒是朕想的太简单了。”
“不是说今日番邦来朝贺吗?陛下怎么这么早便过来了?”
“今日是上元灯节。”
他顿了顿,眼里闪亮亮的,道:“要不要出宫去瞧花灯?再买几串糖葫芦吃,如何?”
颜凝顿时来了兴致,道:“我还要吃小馄饨和甑糕。”
“都有。”他哄她道:“阿凝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颜凝登时便坐不住了,喊着知书来替她更衣。
谢景修赶忙道:“慢点,今日没有宵禁,随你玩到什么时辰。”
颜凝急道:“那也得赶早才行,去的晚了,好多东西都卖完了。”
“馋猫。”
“不是我馋,是肚子里这个馋。”
“好好好,那他是小馋猫,好不好?”
颜凝笑着道:“这还差不多。”
马车布置得极舒适,外表虽与普通官宦人家的马车无异,里面却又大又宽敞,车轮子也是加了避震的,坐上去如履平地,又细细的铺了羊毛垫子,半点都感受不到颠簸。
谢景修将颜凝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又将铜炉放在她脚上暖着,道:“马车里没法生炭火,只得委屈阿凝了。”
颜凝笑着道:“已经很好了。”
正说着,谢景修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道:“今日平阳来过了?”
颜凝道:“陛下如何知道?”
“有宫人看见她从椒房殿里哭着走出来,只当是你们起了口角,这才禀告给朕。”
颜凝道:“平阳不过是和我说了些体几话,说到了伤心处,这才哭了。”
“她说什么了?”
“左不过是谢以安的事,她放不下,所以问问我是如何放下的。”
颜凝说完,才发现谢景修眼眸黯了黯,一言不发的望着自己。
她有些不安,道:“陛下生气了?”
谢景修凑过来,突然将她揽在怀中,抱得很紧。
他温热的手掌轻轻抚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扣在自己怀中,久久不语。
颜凝将头埋在他怀里,半晌,方抬起头来,试探性的问道:“陛下?”
谢景修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道:“没事,朕只是想好好抱抱你。”
颜凝以为是他吃了醋,赶忙解释道:“此事早已过去了,谢以安对于我来说,不过是陌生人罢了……”
耳边传来他的浅笑,道:“朕不是怕你忘不了他,朕只是心疼朕的阿凝。”
“心疼我?”
颜凝不懂,怎么想都是平阳比较可怜吧?
“阿凝受了很多委屈,才会把他忘记吧。”他轻叹道。
颜凝鼻子一酸,不知为何,竟忍不住红了眼眶。
是啊,人人都说她洒脱,却没人记得,她也曾经是那样执着的姑娘。
“陛下……”
他亲吻着她的眼睛,道:“朕绝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颜凝重重点了点头,道:“那我要陛下一辈子都陪在我身边。”
“好。”他哑然道:“朕永远都不会离开阿凝。”
不知走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伴随着周遭的叫卖声、欢呼声,一个如梦似幻的世界呈现在颜凝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