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都不算太平,孤与母后还要多多仰仗舅父。舅父只须记得一句话,咱们是一家人,这甥舅一家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谢景修眼神笃定而坦率,毫不掩饰的看向霍岩。
霍岩望着他,犹豫片刻,缓缓道:“有殿下这句话,臣虽万死而无憾了。”
“呵。”
霍奉之冷笑一声,将茶盏扣在桌子上,站起身来。
“奉之!你做什么?”霍岩呵斥道。
霍奉之浑不在意的笑笑,道:“没什么,这里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
“你……”
霍岩还想再说,谢景修却拦住了他,道:“舅父,孤陪奉之出去走走。”
他说着,款款站起身来,与霍奉之一道走了出去。
“孤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只当孤是权宜之计,是不是?”
霍奉之听他说着,脚下顿了顿,歪靠在树上,苦笑道:“难道不是吗?”
谢景修唇角勾起,道:“孤知道,比起什么权势地位,你真正在乎是不过是允禾的幸福。孤答应你,孤会给允禾她最想要的。”
“是太子妃之位,还是皇后之位?”霍奉之眯着眼道。
“是她最想要的,最好的归宿。”
正午时候,庆功宴正式开始。
因着皇帝莅临,气氛瞬间便沉闷了下去,众人都低着头,只谢景修、霍岩等人,陪着皇帝畅谈。
康王因有公务在身,倒未曾出现,只备了厚礼,倒也给足了霍家面子。
“此次奉之立了大功,不知奉之想要什么封赏?”皇帝说着,幽幽的瞥了谢景修一眼,道:“便是你要尚个公主,也是使得的。”
“臣不敢!”霍奉之斩钉截铁的说道:“能为陛下效力是臣的荣幸,绝不敢再要什么旁的东西。”
皇帝大悦,道:“霍家满门忠烈,朕是知道的。霍爱卿,你这儿子教得好啊!古人云,生子当如孙仲谋,朕倒要说,生子当如霍奉之啊!”
霍岩躬身道:“陛下谬赞,臣愧不敢当!”
皇帝摆摆手,笑着道:“如此,便封霍奉之为正二品镇国大将军,另,赏金五百两,银三千两,犒赏霍家军!”
“多谢陛下!”霍岩和霍奉之齐齐跪下谢恩。
霍岩低着头,只用眼角的余光看了谢景修一眼,不觉有些后怕。
皇帝笑着命他们起身,又看向谢景修,蹙眉道:“你的婚事也抓紧些,你母后与朕提了多次了。”
谢景修恭谨道:“儿臣年纪尚轻,婚姻之事还是慢慢来罢。”
皇帝看了一眼远处的霍允禾,道:“若有好的,便先定下来,你母后也能宽心了。”
“是。”谢景修应着,道:“儿臣若遇到合意的,会早些定下来,不让父皇、母后担心。”
“合意……”
皇帝玩味着这两个字,骤然舒展了眉头,赞叹道:“琴瑟相和,自然是天下第一美事。只是这世上有太多人为权势所迷,忘了本心。”
霍岩听着,只觉这话句句意有所指,不觉冷汗涔涔。若他方才命霍奉之以战功相逼,即便得了婚事,只怕也会触怒龙颜。
他有些后怕的看了谢景修一眼,他却神情自若,仿佛根本听不懂皇帝的暗示似的,只含笑道:“儿臣却只求守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甚好。”皇帝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只津津有味的看着歌舞。
“啪!”
只听一声巨响,颜冰面前的案几被猛地掀翻,她重重的倒在地上,酒水、饭菜洒了一地。
“三姐!”
颜予潭赶忙跑过来,将颜冰扶起来,急道:“三姐,你这是怎么了?”
颜宗翰、孟氏等人也都赶了过来,见颜冰面色青白,都不由担心起来。
孟氏摸着她的额头,道:“是不是病了?我们快些回府去,请了大夫来瞧瞧就好了。”
颜凝站起身来,冷眼看着躺在颜予潭怀中的颜冰,眼眸一寸寸的黯下去。
在这个当口,她到底想做什么呢……
颜冰咬着唇,道:“母亲,我难受得厉害……怕是,怕是回不去了……”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孟氏说着,看向颜宗翰,焦急道:“老爷,阿冰这病症来势汹汹,怕是……”
颜宗翰赶忙看向霍岩,道:“霍大人,实在是小女病发得突然,能否让她在您府上歇息片刻?还想劳烦您帮她请个大夫来瞧瞧,您看这……”
霍岩一口应下来,让霍夫人带着颜冰等人去厢房歇息,刚要派人去请大夫,便听得皇帝道:“去传朕随侍的太医来给颜三姑娘瞧瞧。”
颜宗翰忙跪下谢恩,道:“谢陛下!”
皇帝摆摆手,道:“不妨事,爱卿不必拘礼。”
周遭很快又热闹起来,丝竹管弦之声响起,舞伎依次上场,红绸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