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着:“我算是看明白了,咱们的这位陛下啊,从一开始就和咱们不是一条心的!”
“咱们都是拿着天下苍生当口号,但他是实打实的真的想着天下苍生的!”
“天下太平不过三四年的功夫,他现在就想干什么?就想顺着陈氏的意思——或者说是陈氏顺着他的意思,总而言之他们臭味相投,直接混在一起了!”
“他们要给天下苍生更好的生活,他们要让那群所谓的苍生,实际上的泥腿子过上好日子!”
高士廉咬着牙说道:“行,他们过上好日子没问题,但问题是用的是什么?用的是咱们的血啊!”
“用咱们的血去浇灌天下苍生,以让其生长!”
他冷眼看着李孝恭、许敬宗等人说道:“我就不说别的,你们甘心吗?你们甘心好不容易打天下、辛辛苦苦打天下,结果自己的子孙后代不能享受荣华富贵?你们甘心再回到当年那种贫苦的时候?”
李孝恭沉默着,倒是虞世南叹了口气说道:“可陛下是一样的。”
他看着高士廉说道:“在放我们血的同时,陛下的诸多措施也同样在放皇室的血。”
“他除了将权力收紧了,其余的诸多措施没有几样是对皇帝、对皇室好的。”
“这一点,你我应该心知肚明。”
高士廉听着虞世南的话,倒是呵呵一笑:“是啊,他的确是在放自己的血,放皇族的血,前朝的许多善待宗室的制度他也一一取消了。”
“但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他李世民想回去,咱们就也想回去?”
“今天我把话说明白了,你们要是想跟着他李世民过苦日子,那你们就跟着他去,我高士廉绝对不阻拦。”
“但凡你们想让自己的后世子孙当人上人,那就好好的按照我说的去做!”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都沉默了。
他们想跟着李世民过苦日子么?若是想,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高士廉看着沉默的众人,脸上没有什么表现,但心中却是扯开了一个嘲讽的冷笑,这群人啊.整日上嘴里说的好听,但其实心里一个比一个诚实!
他声音陡然一温和,安抚着众人说道:“诸位也不必太过于担心。”
高士廉笑着说道:“那位已经决心与我等站在一起了。”
他笑眯眯的说出了一个名字,一个让众人先是震惊,而后迷茫,最后兴奋的名字。
如果这个人站在他们这边,那么他们的胜算将会大大增加啊
因为这个人代表的不是一个单纯的人,而是一个巨大的利益集团!
此时,从数量上来看,天下间三分之二的利益集团都站在一起,即便陈氏和李氏的力量加在一起,已经超越了天下间的十分之九又能如何?
难道还能将他们全都杀了?
笑话。
他们这群世家最大的“优势”就是“寄生”,只要不将所有人都杀个干净,那么他们便能再“转世”重来,而若是将他们全部都杀干净
哈哈,那真的是笑话。
世上哪里有那么庞大的情报组织,可以将他们所有的继承者、所有的后手全都找到?
如果真的有,那他们输得不冤。
太学
房玄龄坐在讲坛之上,笑着讲述着自己的“为官之道”,他是坚定的保皇党,所以讲述的为官之道也全都是站在一个忠诚臣子的角度讲述的。
今日所讲述的便是“廉官”与“好官”的区别。
只是站在下方的他那陈煜听着听着,就皱起来了眉头,在房玄龄的讲述当中,廉官便是好官,好官便是廉官。
陈煜并非很赞同这个说法。
他看了看坐在那里的房玄龄,有些想要上台去与房玄龄辩论一下,正好顺势完成“挑战国朝十八学士”的成就,但又觉着房玄龄和他父亲的关系那么好,他当众让房玄龄下不来台是不是不太好,于是就踌躇着。
而此时,坐在台上的房玄龄已然看到了站在那里,面容古怪的陈煜,稍加思索便明白了陈煜神色古怪的原因。
于是他一挑眉,看着台下的陈煜道:“益光何时到的长安?我竟然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众人的眼神瞬间看向了陈煜,脸上都带着激动。
陈煜只能整理了一下衣衫,看着房玄龄道:“回伯父的话,小侄今日方才抵达长安,尚且未曾回府,只是路上听到有学子谈论伯父在此讲学的事情,所以便贸然前来了。”
房玄龄点了点头,摸了摸胡子说道:“倒也是巧事。”
他看着陈煜问道:“我方才讲述为官之道的时候,瞧见你面容上带着些犹豫与古怪,莫非你并不赞同我所说的话?”
陈煜站在那里,迎着众人的目光,心下无奈,但他同样也明白,既然房玄龄都说出来了,那么必然是看到了。
此时不能说谎。
于是恭敬的说道:“小侄的确是有些不敢拙见。”
房玄龄一挑眉,直接指着自己对面的位置说道:“这不是巧了么?你小子从南到北一路辩经而来,今日遇到老夫也是缘。”
“不如你我的辩经之说,便放在今日。”
“你以你的求实学说为核心,讲一讲为官之道?”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顿时便都热切的看着陈煜,脸上带着兴奋的神色。
而房玄龄也坐在那里,等待着陈煜的答案。
半晌。
陈煜终究是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衫。
“恭敬不如从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