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傲慢的地方”,柳条叹了口气,“总觉得自己付出努力和牺牲,就能多实现一点、多改变一点。”
这些天的相处,柳条算是看出来了,什么叫“悲观的奋斗主义者”——崇尚奋斗的人,往往有“人定胜天”的乐观和自信。赵一如一眼看上去绝不是这样的人,她既不乐观,也不自信,但她有暗地里使力想要扭转乾坤的蛮劲。这种人太苦了,ta们既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野心,也不能坦然面对自己的溃败,总想着和命运再协商一次、再角力一次,或许下一次会不一样。
“一如,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事情是缺了你不可的”,柳条似乎感觉赵一如也平静了下来,“如果真的有,那可能就是爱人之间吧,只有爱人缺你不可”。
想不到坚硬如柳条,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柳条你还好吗?我还能再接到你的电话吗?”她不想挂电话,她很怕挂了这个电话,柳条就会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
就像当初赵鹤笛的离去一样。
“我还好”,柳条那边似乎动了几下,“但我真的要挂电话了”。
“一如,如果你害怕,就去和你爱的人在一起,在还来得及的时候”。
赵一如在滨海步道走了几个来回,春风到了夜里如同冷却的花茶,馥郁但幽暗。
她反复回想着柳条对她说的话——只有爱人缺你不可,如果害怕,就去和爱的人在一起,在还来得及的时候。
如果害怕,就去和你爱的人在一起吧,趁一切还来得及。
她调转方向,往酒店跑去。鞋跟碍事,她干脆脱下鞋子,光着脚穿过砖石步道、踏过布满鹅卵石和砂砾的隔离花丛,在酒店门廊下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站稳、穿好鞋子。
询问前台的人才得知,慈善晚宴已经结束,宾客各自散去了。
没关系,她知道他会在哪里,东野广场或者毘沙门,总有一处容纳他今晚的疲惫。
酒店离东野广场不远,她拦下一辆车过去,请师傅打表等待不要离开,自己去去就回,得到安保的回答是孟先生今晚没有回来。
依然没关系,那就只有一个答案了,她立刻折返上车,请师傅送她去东山背面的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