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实验品都被转移走了之后,安静的世界才只剩下了刑野两人,张勋没有抗拒刑野对他有所隐瞒的怒火,他们在一片寂静中第一次坦诚地交付了自己。
再之后张勋昏迷了,醒来之后一眼望见了刑野为他开辟出来的这方天地,他找不到刑野的踪迹,对着黑色十字架呼唤也没用,干脆自己找寻出路。
要走的时候,刑野来了,开口第一句却是问他哀寂夜中发生了什么事。
张勋意识到刑野的记忆出现了问题。
他张开的嘴巴猛地合上,再开口时带着微哑的嗓音:“你记不清了,是你的神核受了损,还是又去找过了伊甸园?”
神明的记忆和祂们的力量息息相关。
神核受损,是刑野冲动找上伊甸园的那一次,明明还没有痊愈却骗张勋已经好了,张勋融合了哀寂夜里的力量核心后才看出来。
而伊甸园有着高超的记忆清除技术,必要的时候他们也会将这种技术运用在对敌的时候,让敌人的大脑出现短暂的空白,从而制造攻击的时机。
刑野的嘴角一抽,偏了偏脑袋躲开张勋探寻的视线,对方说的这两种情况他都有,神核受损,又赶去牵制住伊甸园,成功搞完破坏的同时还被一发记忆清除光线糊了脸。
他直觉自己遗忘了重要的记忆,这才忙不迭地找了回来,谐谑的神情中不难看得出焦虑和阴郁。
张勋无奈地轻叹了一声,说不出是对刑野的气恼还是别的什么,猫打架从来都不管不顾,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了也浑不在意,不知道有人在它后面着急。
叹过气之后,看着这只憋气炸毛的猫,张勋又忍不住想笑。
刑野面前,他很少再压抑自己的情绪,现在也是,想笑就笑了,眸中带着点点水光,好像是笑出了泪花,又好像是在为什么而感伤。
张勋捏着对方黝黑的额发,弯了眉眼莞尔道:“这是打架又输了,回来找安慰了吗?”
没有哀寂夜的那晚,两人的关系就像是在清晨的雾气中朦胧远眺的山,看着好像对方就在眼前,伸手却发现很远。
所以刑野高扬着自己的下巴,相当矜持地说道:“这是你最后一次通关副本,伊甸园不会容忍你拿到通行证后联合其他玩家攻上去,他们会千方百计地阻挡你。”
《哀寂夜》的奖励是伊甸园的通行证,这一点是刑野告诉他的,伊甸园要向神明证明他们有拯救这些死者的决心,就要拿出自己的诚意,允许玩家有进入伊甸园接受救助的可能。
通行证是伊甸园当着神明的面给中央主系统设置的基础指令,其他所有指令都建立在这一基础之上,无法更改。
张勋所集结的各大公会玩家现在就等他的消息,只要他从这里出去,就能使用通行证联合玩家对伊甸园发起总攻。
他不置可否,弯腰贴近刑野的面前,彼此的距离极近,交缠着灼热的呼吸。
刑野靠在树干上的身体立马就缩了缩,强撑气势冷着脸看他:“你想要干什么?”
“不做什么。”张勋心平气和地笑道,“你不是很想知道哀寂夜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想知道就把我放出去。”
刑野对自己打造出这方地界的原因迷迷糊糊,他脸上不显,眯着眼睛说道:“你不是在骗我?”
“不是,我可以和你定契约保证。”张勋面色未改,“只要你带我出去。”
刑野想过之后就答应了。
他经常去和伊甸园打架,从来都没有放弃靠一己之力掀翻伊甸园,此时也没有将他突然找上伊甸园的事情和张勋的安危联系起来。
如果给刑野足够的时间,他能明白这其中的关窍,张勋不能给他这个时间。
快要出去的时候,刑野问:“我开辟这个地方是用来关你的?”
张勋嘴唇一勾:“算是吧。”
“关住你又有什么用?”刑野百思不得其解,他忙着赶来有点累,打了个哈欠,“反正你肯定会想尽办法逃跑的,除非你想留下来。”
张勋嗯了一声,轻轻地说道:“你是了解我的。”
刑野闻言情不自禁地挑起了半边眉毛。
他了解张勋,所以他才不会用这种无谓的手段,即便他很想将张勋留下来身边只剩下自己。
明明知道管不住对方,却还是要执意地这么去做,这么傻的行径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风。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刑野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将张勋给强硬地留住。
直到再次和顾平生相见之前,他的执念都停留在亲手将张勋从自己开辟的小世界中带出去的那一刻,一经想起便是痛彻心扉。
。
继系统的机械声之后,再一次响起的是一个浑厚冰冷的中年男声。
我是伊甸园的外交长官,相信大家都知道自己早就死了,都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获得了新生。
你们庆幸着自己的重生,可能没人想过重生的代价,肢体重塑、灵魂投射乃至你们提升等级获得道具,都需要耗费巨额的资金和能量。
听到这高高在上的话语,底下立马就有回神的玩家忍不住了,震怒之下脸色也变得扭曲:“我放你奶奶的屁!”
“这是重生?这是地狱!这种生不如死心惊胆战的日子给你要不要,傻帽!”
中年人不管底下的吵闹,他接下来说出的话就像是给激动的玩家从头浇下了一盆凉水。
但现在,你们所有人马上就要死了。
嘈杂的人群立马息声,所有人脸色变得冷漠难看起来,仰头看着被红色封条封闭的天空。
不是我要杀了你们,而是表世界再也支撑不了维系你们生存的能量,这里会崩塌,你们会全部坠入虚空。
近八成的玩家身体将承受不住空间缝隙的压力被搅成齑粉,而等级更高身体素质也更高的那部分玩家身体也会开裂,看着自己的内脏在压力下漂浮出去,在无边的黑暗中等死。
请不要觉得我是在危言耸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