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眼看宋鸣珂脱离掌控,把心一横,挺刀向霍睿言一顿猛劈。
他武功不及霍睿言,但胜在手中有刀,且出招极有章法。
霍睿言东闪西避,试图抽出秦澍腰间的长剑,未料秦澍侧身一转,绕到二人之间,在安王怒目瞪视下,强行夺了其手中长刀!
安王暴怒:“臭小子!”
霍睿言恨他以宋鸣珂的性命相逼,忿然挥出一记重拳,却在即将击中时,被秦澍拦下。
“你!”霍睿言心中长久的疑问,在这一刻得到彻底的证实,当下凝神防备二人联手。
然而,秦澍弃了长刀,扑通一声,直挺挺跪倒在安王面前。
他双目翻涌着怆然的湿气,颤声道:“收手吧!您这又是何苦呢?”
安王怒不可遏,抬腿连踢他数脚。
秦澍不避不让,任由他泄愤。
这下大出众人意料之外。
霍睿言有点懵,搞不懂是否该插手,忙掠至宋鸣珂身边,确认她和元礼均未受伤,才勉强安下心。
因宋显琛兄妹未曾下令,侍卫们只冲上前,拔刀将安王与秦澍二人团团围住。
秦澍仍跪在原地,抬目直视对方。
“您风姿出众,博学多才,琴棋书画,文采武略,又一方之主,威名远播……我从小到大,一直视您为楷模,可入京后的这两年,您太让我失望了!”
安王激愤之下,右手使劲甩了他一个耳光:“你!你住口!这不肖的家伙!竟敢指责本王!”
秦澍显然没运内力抵抗,左脸瞬即多了五个清晰的指印。
他当众受辱,眼眶赤红,深吸了口气,哽咽道:“是的,我不肖!可您又何曾视为我亲儿子?”
此言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不单朝臣们震悚不已,霍睿言、宋鸣珂、宋显琛、元礼和宁王皆瞠目结舌。
哪怕此前元礼说过,秦澍和宋显扬五官有几分相似,哪怕他们已得知安王与宋显扬的关系,却迟迟没将秦澍和安王联系在一块儿。
宋鸣珂陡然落泪。
她受安王以刀逼迫,未曾流过一滴眼泪;得悉秦澍是她的堂兄时,忆及他曾坦言自己是私生子,顿时了然。
前世今生有关秦澍的点点滴滴,如汹涌潮水翻腾而至。
上辈子,他曾跃至大树顶端,救过她的猫。
他也曾在她因母亲之死而痛哭时,驱逐躲藏周边看热闹的仆侍宫人,并悄悄对她说,太后的死,绝非她的过错。
他甚至为阻止宋显扬玷污她,公然违抗圣命,过后守了她大半日,更因此事被宋显扬亲手鞭笞羞辱……
这一世,他们相遇在酒楼上,未知晓她的身份前,他已如兄长般呵护她。
后来得知她不是真皇帝,而是长公主时,他承诺为她保守秘密。
此后,他还提醒过她,如没打算嫁给霍睿言,别与之单独相处。
对于其他堂弟,他同样细致入微,例如为宋显琛烤鱼烤笋,闲时代替霍家兄弟与宁王喂招……
而今细想,他早从一开始,已担起堂兄的职责,对他们处处相护,事事体贴。
他也是宋家血脉!却无任何名分。
众人热议声中,安王定定注视秦澍,神色复杂,如有哀怜,如有讽刺,如有愤懑,如怒其不争。
良久,他收敛各种情绪,漠然回应:“不错,我确实没把你当儿子!你……根本不是我儿子!你不是!”
秦澍跪地不起,周身微颤,黯然承受他劈头盖脸的怒吼。
“我让你做的事,你全数敷衍了事!问你话,你没一句实在回答!自始至终,你都护着他们兄妹!你压根儿没将我放心上……你有你的坚持!你能耐了!羽翼丰满了!好好享受你的荣华富贵、远大前程吧!”
话音未落,安王猛地飞出一脚,将秦澍踹翻在地。
宋显琛尚未反应,宋鸣珂娇喝道:“还等什么!快拿下!”
这一回,安王没再拘捕,只恨恨瞪了秦澍一眼。
待安王被一众侍卫押下去后,宋鸣珂提醒道:“陛下!请下旨捉拿赵太妃!严加审问!”
宋显琛方回过神:“是是是!快去!”
顿了顿,他似乎觉得差了点什么,补充道:“即刻起,废除赵氏太妃封号!削去宋博衍之王爵!剥夺宋显扬的郡王爵位!速派人去滨州,缉拿相关人员!南下追寻宋显扬的下落!”
他毕竟没真正当过皇帝,号令不伦不类,略显含糊。
宋鸣珂点了几名贤能武官,交代巨细。
领命官员退下后,一队侍卫目视长跪殿中的秦澍,不知该搀扶他们的长官,还是要将他扣押。
秦澍狼狈万分,木然不动。
宋鸣珂不忍细看他脸上的伤,小声道:“秦大哥……起来说话。”
“不,”秦澍转了个方向,朝龙椅上的宋显琛拜伏,行了大礼,“罪臣无能,请陛下降罪!”
宋显琛为难,改而对百官道:“诸位先回吧!今日之事,想必很快能查个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