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单单是因为他的外形出众,他整个人都十分古怪,在我们的班级群体中是个异类。
我们学校是传闻中的贵族学校,能进学校的学生非富即贵,但陈仰林高一就是踩着一双洗得发白的帆布鞋进来的,买校服的钱也要老师催了再催才勉强交上。
大家都知道他家里穷,可他就是交上了昂贵的学费,进了我们学校。
整个年级的学生都知道陈仰林这号人物,我自然也略有耳闻,毕竟当时我们没有人在学习,屁大点事都值得我们这群纨绔子弟在课前课后认真讨论。
我在这群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中还算是清流了,我虽然学习差劲,但我不爱惹事,不做坏事,从没被老师在国旗下讲话的时候批评。
因此,我还在班级里捞了个“生活委员”的职务。
我妈听说我当上生活委员后,激动地奖励了我一部新手机。毕竟她对我最开始的要求只是顺利毕业,拿个高中文凭,方便出国镀金而已。
我们是高二文理分班之后才在同一个班里的。
我和他没什么交集,因为和他在一个班级之后,我才发现,他真的十分低调,他不怎么说话,上课也很乖,只是那张俊脸的确无法让人忽略。
他那些离奇的传闻都只是同学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力而故意虚构的——
他没有在课上和老师吵架,没有在老师上课的时候吊儿郎当地踢着足球进门打断老师,甚至,他是班里唯一一个肯回应老师的学生……但即便如此,他依旧在班级里游离着。同学们在课后讨论他的情况,有人说他家在房租最便宜的城中村里,也有人说他无父无母,也有人猜测他能进这学校是因为和学校的校长有些私底下的交易…… 可传言这么多,却没人知道他的真实情况。大家热衷于讨论他,却又担心被陈仰林知道他们对他的兴趣,毕竟,他们这些纨绔子弟十分骄傲,才不屑在穷人身上浪费注意力。
此刻,我脑中关于陈仰林的记忆也所剩无几。
但有一件事,我却记得十分清楚。
当时班里有一个特别骄蛮的女孩,叫做程筝。程筝的家境在我们班是数一数二的,她那爸爸很疼女儿,程筝若是要天上的星星,她爸也会二话不说就爬上去摘。被父亲这样宠着,程筝的性格自然跋扈,书没认真读过,在学校里也是我行我素,班级里的同学碍于她胡搅蛮缠的性格,对她都是能忍则忍。
程筝在班级里几乎称得上是“横行霸道”。
我碰见程筝都会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而沉默低头。
可是,并不是不去招惹程筝,她便会放过你。
至少,陈仰林就是什么都没做却被程筝盯上了。
这件事当时在班级里闹得很大,最后甚至整个年段都知道九班的程筝整天都在找陈仰林的麻烦。
传言并没有错,我亲眼见到程筝将自己不要的垃圾往陈仰林的桌上丢,经过的时候故意踩上他的鞋子,或者是当着全班的面说陈仰林已经欠了很久的班费没有交上……
诸种针对的行为都让班里同学怀疑程筝和陈仰林结了什么深仇大恨。
但奇怪的是,陈仰林被欺负成这样,却也什么话都不说,只是低着头,默默承受着她的凌辱。
好几次我都有些看不下去,觉得陈仰林很是可怜,但我也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不会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去和程筝作对。毕竟,那时候我妈还需要和程筝的父亲做生意,我妈也交代过我别和程筝结仇作对。
于是,我和大多同学一样只是冷眼旁观,在看不下去的时候,自觉地低下头,戴上耳机,听那些向上活力的青春歌曲。
但我在心中也觉得程筝奇怪,我和她同班好几年,知道她脾气不好娇蛮任性,却也没见过她这样“凶狠”地欺负一个人,仿佛真是恨极了陈仰林。
可据我所知,她和陈仰林之前并不认识。
不久之后,我就发现了程筝如此反常的秘密。
也猛地发觉,陈仰林并不是表面上那样任人欺负。
我们学校的晚自习管得很松,老师的要求是可以不待在教室里,但如果在教室里就不能讲话。于是,一到晚自习时间,班级里空荡荡的基本上没什么人,只有少数几个自觉的还在学习写作业。
大部分二世子都逃出班级,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我还算乖,是仅剩的几个待在教室里的人。
作业写到一半,我觉得教室里闷,便抓了手机下楼去小卖部买点吃的来提提神。
学校有两个操场,一个是比较大的新建的,同学们都在那里活动。还有一个比较破旧,离教学楼也很远,那里没什么人,晚上的风很足。
我叼着根冰棒在旧操场上绕圈,风很大,树木都被吹得沙沙作响,我享受着这样的惬意,可就在我在操场上走第三圈的时候,我听到了人的声音。
就在操场边的树林里。
一开始只是窸窸窣窣,后来两人的交谈声音便大了起来,像是在吵架。
我也逐渐走不动道了,慢慢朝声源靠近。
两人争吵的声音渐大,我的好奇心也到达了顶峰,本来只想听听声音就走,却又忍不住偷偷看过去。
接着,我透过树木的间隙看到了近日闹剧的两位主人公。
陈仰林和程筝。
他们俩在吵架,准确来说,是程筝在骂陈仰林,陈仰林像一样沉默着。
但眼前的情景依旧古怪,程筝这么讨厌陈仰林,怎么会和他单独出现在这无人的地方呢?
我聚精会神地去听他们的声音。
越听,心脏跳得越快。
我发现了惊天大秘密。
程筝:“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
陈仰林沉默,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
程筝拔高声音,“你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