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哪敢说不好,只嘿嘿笑。
小丫头也跟着笑,她尚且不知道,哥哥们一开始读书,她就没玩伴了,还开心查看了一下两人的文房四宝。
安安又看书去了,以往宁宁和圆圆笑时,他神情也会很放松,这两日话一直很少,小脸上也没个笑,也就蒋昀然过来那日,玩了会儿,旁的时候一直在念书。
他这般爱学,宁宁也没敢再玩,也跟他一起看起了书,两人遇到不懂的,会直接请教陆莹。
傍晚时分,宁宁被圆圆拉去了院子里,安安则还在学,陆莹自然清楚,他突然这般刻苦,与沈翌的身体有关。
她只觉得心疼,前两日因为举办宫宴,陆莹也没时间与他好好沟通,直到此刻,她才走到安安身边,又喊了他一声,“都学好久了,休息会儿吧,万一伤了身体,日后又怎么帮父皇解忧?”
前两日,她也曾劝过他,他每次都是短暂地休息一会儿,继续开始看书。
安安很乖,闻言,同样合上了书籍。
陆莹将小家伙拉到了跟前,往他嘴里塞了一颗饴糖,劝道:“别太担心,你父皇没有大碍,只要他谨遵医嘱,好好施针,多养养,慢慢就好了。他也答应了母后,以后不会太劳累,很快就能养好身体,你不用这么刻苦,慢慢长大就行。”
甜味在口中蔓延开来时,安安鼻子有些发酸,他忍不住埋到了陆莹怀里,小手紧紧搂着她,开口时,声音也带着哭腔,“父皇真的会好吗?”
他比圆圆和宁宁又年长一些,也更聪慧,这两日,宁宁和圆圆都快忘了沈翌生病的事,唯独他一直惦记着。
陆莹一颗心无端揪了起来,“肯定会好,他那么厉害,区区胃病打不倒他,安安要相信他。”
安安吸了吸鼻子,将小脸埋入了她怀中,这两日,他甚至不敢询问父皇,唯恐他又不舒服,只能吃饭时给他夹菜,旁的时间多读书,除此之外,他什么忙都帮不上。
安安无比自责。
小家伙在不自觉轻颤着,肩膀一抖一抖的,夏季衣服单薄,陆莹甚至察觉到衣襟被他的泪水打湿了。
陆莹心疼坏了,她不在的这几年,始终是他们父子俩相依为命,陆莹自然清楚安安对他有多在乎。
她拍了拍安安的后背,又哄了哄,承诺道:“相信母后好不好?有母后在,不会让他出事的。你还小,不必将担子压在自己身上,母后也可以替他分忧。”
她语气坚定又温柔,安安紧绷的身躯,这才逐渐放松了下来。他不好意思地抽了抽鼻子,小声道:“谢谢母后。”
陆莹有些心酸,她拿起帕子给安安擦了擦眼泪,“傻孩子,跟母后客气什么?”
她将安安抱到了膝盖上,柔声道:“你要记住,不仅父皇是你的依靠,母后同样也是,你永远可以依靠母后,懂吗?”
安安点头,他眼睫轻颤了一下,忍不住问道:“母后还会离开吗?”
他年龄虽小,却已有自己的判断,过去的这三年多,他和父皇同吃同睡,可以说,沈翌有什么事根本瞒不住他。
每到母后的忌日,父皇都很沉默,安安清楚,她的离开,对父皇来说,同样是沉重的打击。
她归来的这段时间,安安一直不太踏实,他甚至觉得,他一直在做梦,梦醒后,她会离开,圆圆也不会存在。
他仍旧会变成之前那个他,没有母后,也没有妹妹。
陆莹闻言,心脏一阵疼,她眼眶也有些发红,认真道:“母后绝不会再离开,母后会一直留在你身边,一点点看着你长大。”
她声音有些哽咽,“抱歉,之前离开这么久,安安,你要记住,之前母后也从未想过抛下你,只是发生了一点事,才被迫与你分开,如果可以,母后一日都不想跟你分开。”
安安伸出白嫩的小手抹了抹她的眼泪,“母后不哭,安安不怪母后。”
他懂事又乖巧,这句话一出,陆莹的泪,几乎夺眶而出,她甚至觉得,上辈子,她定然做了许多善事,这辈子才能拥有一个这么贴心的儿子。
安安帮她擦了擦眼泪。
陆莹一颗心软成了一团,伸手抱住了他小小的身体。
圆圆拉着宁宁跑进来时,恰好瞧见哥哥赖在娘亲怀里,她忍不住悄悄捂唇,凑到宁宁耳边,小声嘀咕,“哥哥是不是不想去读书,才跟娘亲撒娇?”
宁宁觉得不是,对上小丫头乌溜溜的双眸时,违心地点了点头。
圆圆眼睛亮亮的,觉得抓住了哥哥的小辫子。
晚上,陆莹还做主让两个孩子留在了宜春宫,她虽是皇后,也不便一大早就赶往乾清宫。
两个小家伙毕竟是男娃,偶尔与她睡一晚还好,等满了四岁后,也不好再跟着她睡。陆莹便让宫女将偏殿收拾了出来,打算让两人住在偏殿。
这段时间,安安仍旧睡在龙床上,哪怕父皇会抛下他,去找母后,安安每到睡觉时,还是会去找他。
今日也如此,虽然陆莹让人将偏殿收拾了出来,安安还是不肯睡偏殿,这一刻,他才像个真正的孩子。
夜晚睡觉时,他牵着宁宁来了主殿,很小声很小声地问陆莹,“母后,我们可以跟你们睡吗?”
陆莹一颗心软成了一团,自然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她轻轻点头,让两个小家伙上了床。
圆圆尚未睡着,小丫头兴奋极了,在床上蹦跶了好几下,陆莹拍了一下她的小屁股,她才吐吐舌,老实下来。
陆莹不忘提要求,“别吵哥哥们,明日他们要去文华殿念书,需要早起,你跟哥哥一起睡。”
安安不起夜,自觉去了里面,圆圆想跟宁宁挨着,让宁宁躺在了她身边,躺下后,还想跟宁宁说悄悄话,被陆莹瞪了一眼,才老实。
三个孩子并排躺下后,陆莹便给他们盖上了被子。
圆圆还不困,大眼眨呀眨的,安安和宁宁却很乖,都闭上了眼睛,很快就睡着了,她觉得无趣,兴奋劲儿退下后,也睡着了。
陆莹没有睡,她又理了理账册。
沈翌回来时,她正在核对账册,暖色的灯光洒在她脸上,衬得她五官异常柔美,他的目光不自觉被她吸引,他看了几眼,才朝她走去,他收起了账册,低声道:“不让我过度操劳,怎么自己反倒操劳了起来?”
陆莹这才抬头,她很不习惯他语气中的亲昵,别开了双眸,“才亥时,我又没看到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