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夏被震得飞出一段距离,恍惚中,看见另一波人架着冲锋枪跟外围的警察发生冲突。
而在场的叁方都没料到这意外的加入,短暂愣怔之后,卡萨帕和黑袍男回神,趁着警方被围剿的当口,要冲出包围。
荆夏离爆破点最近,飞溅的铁片和石渣落的到处都是,划破了她的手臂。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去捡飞落在一旁的枪,然而才刚触到,耳边就传来沉闷的脚步,她抬头,与一个黑衣蒙面的男人四目相对。
他的手指扣着板机,她的手才碰到枪。
来不及了。
“砰!”
身侧炸开一声惊响,荆夏下意识往右侧滚出去,那颗子弹擦着她的外套飞了过去。
得了空隙,她当即举枪反击,那黑衣人倒是不怎么恋战,几次往来之后,就退出了攻击范围。
荆夏这才得空去找角蝰的人。
然而厂房里乱作一片,警方、菲斯、不明身份的闯入者战做一团,情况焦灼。
突然,在二楼铁架的拐角处,荆夏看见了角蝰为首之人的背影。
她想也没想,提枪追了出去。
黑袍男上了一辆停在旁边的车,引擎轰鸣,路上扬起尘土。荆夏跨上一辆没来得及熄火的警用摩托,跟着追出去。
郊外夜风旷凉,特别是车速一快,抽在脸上,有些惊痛。
黑袍男开着车,在小镇逼仄的街道上一路狂奔,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震颤的响动,像要把整条街都掀翻。
荆夏紧追不舍,再次调大了油门。
“砰!”
前轮撞上汽车尾部的保险杠,荆夏对着后面的玻璃就是一枪。
玻璃碎了一地,而同时,车里的人也开始反击。
荆夏完全不知道他要往哪里逃,只觉得道路越开越黑,越来越崎岖,似乎是往山上去了。
一边是黑夜里幽深的海,一边是维苏威火山的峭壁。道路逼仄,被黑袍男的车堵严,荆夏无法超越。
而耳边不时炸开的枪响,又逼得她不得不左右躲避。
“砰!”
又是一枪震响。
前面的车突然抖了抖,后轮被击爆,汽车失去平衡,一头撞上内侧的石壁。
黑袍男怒骂着下车,狂躁地朝荆夏的方向就是几枪。
荆夏借着身边的岩石躲避,与他枪战。几番来往之后,只听对方一声哀嚎,应该是被她击中了手臂。
荆夏停下来,靠着石壁重重地喘气。她打开弹夹数了数,还剩下最后两颗子弹。
对方的情况她全然不知,目前不敢再贸然行动。
然而一息、两息……
不知过了多久,连急促的呼吸都平稳下来,荆夏都没听到对方有任何的动作。
似乎是弹尽粮绝了。
荆夏决定赌一把,握着枪从岩壁后走了出来。
果然不出她所料,黑袍男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捂着伤处晕了过去。她松下一口气,把枪别回腰间,先试了试他脖颈处的脉搏,接着从他衣服上扯下一块布准备替他简单包扎止血。
然而变故在这一刻发生了。
也许是幻觉,荆夏瞥见山路上一个被拉长的人影。
她抬头望去,只见黑影一闪,隐没夜色,而眼前不知从哪里飘来一束火苗,从她的余光里擦过,“喀哒”两声,火苗落地,往山路中间弹出一段距离。
“轰——”
可能是汽车撞上岩壁的时候,油箱被旁边的山石顶破,在车下已经汇聚了一滩,有些正淅淅沥沥地沿着下坡路,往山下淌。
汽油倏然遇到明火,火苗窜起,一瞬间就烧得无法无天。
荆夏一怔,继而使出全身力气,想带着黑袍男离汽车远一点。但对方毕竟是个身量远远高于她的男人,荆夏努力半天,只将他堪堪拖出几米。
而这时,火苗已经窜上了车顶。
钢板被热油灼烧,发出恐怖的噼啪声,玻璃因为高温炸裂,车内的零部件发出难闻的焦臭。
荆夏架着黑袍男垂落的胳膊,将他往山上拖行,依然不打算放弃。
随着最后一声爆裂的惊响,是油箱发出已经承受不住的哀嚎,一团小小的火球在车尾处炸开。
可是,这是她熬了叁年,辗转多次才得来的线索啊!
如果扔下黑袍男不管,线索怎么办?
玛塔怎么办?
人在两难或者绝望的时候,常常会失去判断力。比如现在的荆夏,她既不想放弃线索,也不想自己逃命,只呆愣愣地站在烧成火球的汽车边,盯着越烧越旺的火苗失神。
一声巨响炸开。
荆夏被突然的热浪掀翻在地,额头磕到崎岖的路面,昏沉沉地痛。
她伸手揉了揉,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被那样的爆炸伤及分毫,发愣间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
“荆夏!!!”
男人几乎是咆哮。
她怔怔地看过去,只见霍楚沉从车上下来,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而刚才那辆烧起来的车,在爆炸前的最后一刻,被他撞落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