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说了,萧祈却突然开口,问了句:“中元节之日要在宫中设宴,此事可真?”
贤妃愣了愣,才模棱地道:“似有此事。”
太后礼佛,喜静,往年宫中小节都是从简,故而此次倏地传出消息来,倒有几分不真实感。贤妃这阵子又只顾着记挂萧祈的生死,宫务这方面难免疏忽了些,故而也给不出个准信。
萧祈点点头,“儿子知晓了。”
“中元即至,若真要设宴,姜府应在宴请名单之列,但保不齐不会出些什么错漏。”他放下茶盏,声音轻得很,却又有着几分不容有改的坚决:“必要时还望母妃费心,出面将岁岁接进宫来。”
贤妃闻言一怔,险些维持不住自己的面色。
岁岁,岁岁,岁岁...
之前萧祈并不喜欢姜岁绵,她劝他要对人好上一些,只有稳住姜家,他们才有争得大业的资本。
可现在萧祈满心满眼都是姜岁绵,贤妃心中却又有种说不出的不快。
这么些年来,他对姜岁绵的偏宠,甚至好似连她这个母妃的位子都被盖了过去。
“祈儿,你...”
贤妃皱着眉,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这才惊觉眼前的少年郎已然不复当初的模样,更甚于让她觉得有些陌生。
萧祈未等她说完,便规矩地行了个礼,“母妃若无他事,儿臣便先行回去思过了。”
在大皇子将将走到殿外之时,贤妃掺着惊疑的质问倏地从他背后传了来。
她道:“你那日夜闯宫门,可是去的姜府?”
萧祈跨过殿门的步子微顿了下,转瞬却又恢复如常。贤妃看着他一点点远去的背影,指上尖利的宝石护甲不自觉陷进了掌心。
“那母妃,又可是真的疼岁岁。”
在即将消失在她视线中的那刹,萧祈的话隔着门,轻轻地传了过来,轻到仿佛是贤妃自己的错觉。
可她知道,这并非什么错觉。
贤妃脚下一软,跌在了正殿的砖石之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门亲事,之前分明不是他所愿的。
永宁宫内一片寂静,可不出半刻,它所曾发生的一切却尽数呈现在了帝王的御案之上。
底下的宫侍垂着首,连语气都学的不差分毫。
高座上的人静静听完,神色未变。曹陌侍奉在他身侧,犹豫着道了一句:“中元节之事是慈安宫自个儿传出来的,说是...觉得那日鬼气太重,想要热闹些。”
“太后”二字被顺势掩去,曹公公敛着眉,不敢再多话。
久未举宴的人此番突然改了主意,还是不大不小的中元,怎么瞧都是风涌暗藏。
“她想要热闹,那就给她,”雍渊帝执笔的手未顿,在奏本上写下一个允字,“但既抱恙,夜宴那日她也不必到了,在慈安宫好生养着罢。”
设宴却不亲临,这...
曹陌有几息的怔愣,方才答了个“是”字。
不待曹陌多思,雍渊帝便又开了口,却是件与其全然无关的事。
“姜淮仍在宫中?”
曹公公凛了凛神,恭敬答道:“自下朝后,姜尚书和宰辅大人几人便照圣上先前吩咐,留在太极殿商讨豫州灾情的应对之策,至今仍未离宫。”
帝王抬首微颔:“你去将他宣来。”
曹陌弓下身子,应声退下了。但在他踏出勤政殿的那刻,他浑身一颤,像是突然明悟了什么。
今上应下此宴...莫非只是想顺理成章地将姜姑娘接进宫一趟?
那此时宣姜尚书...
他心下愕然,却不敢再往下深想下去了。
小半炷香后,尚书大人怀揣着新算出来的账本、心中默念着或可缓解灾情的一二三计,慎之又慎地踏入了勤政殿的大门。
“姜卿,假若这世间最为珍稀之璞玉落入你手,你细心雕琢,终让她长成了最美好的模样。但她光芒太盛,引来四方觊觎,群狼环伺——”
“汝该何解?”
作者有话说:
做好小抄拿好计算器却发现变了考卷的你:????
这貌似是圣上有史以来说的最长,用的形容词最多的一句话(陷入沉思.jpg)
第62章 答案
正想请安的姜淮“啪”的一下就跪下了。
为官多年, 已深谙圣心的姜尚书心绪飞转,几瞬之间便将君王短短数语拆解了个彻底。
最为珍稀...
今上富有四海,试问这世间何物, 是能让圣上都觉得珍稀的?又有什么,当得他一个“最”字?
是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