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谢榆愣住了,他知道秦珂的意思了。
谢榆:“你是想说这只是个巧合?”
秦珂:“没错,那天毛文文是临时让焦思敏来照相馆拿衣服的,也就是说原来照相馆里面是没有人的,纵火者压根就没想要杀人,只是他不知道里面有人,恰好烧死了焦思敏。”
因为一开始警方就将视线集中在焦思敏的身上,所以对于拿衣服这一事情有更为复杂深沉的解读。
警方一开始的推测是,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杀人案,凶手知道焦思敏是照相馆的员工,并且当晚就会照相馆之中,他找准时机才动手的。
为此,警方还调查了当天要求改衣服的客户。
可,如果这一切真的像秦珂说的只是一起巧合呢?
秦珂:“我们一开始就觉得这起案子所针对的人是焦思敏,那如果真正针对的不是她,是毛文文,是这个照相馆呢?”
赵临渊:“那么很多线索就能说的通了。”
秦珂并不是胡乱推测,她是有根据的。
她去见了焦思敏的儿子,刘承明。
十五岁的少年,高高瘦瘦,很沉默。
他的沉默是正常的,秦珂想,这些事情对他最大的折磨应该是对他精神上的伤害,还有他对自己的否定。
他会不会已经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
刘承明被警方作为保护对象放在安全屋里,秦珂过去的时候,少年正坐在床上看着窗户外面一动不动。
秦珂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外面是一棵大树,有几只鸟在上面飞来飞去,再远一点是喧闹的街道。
而一旁的桌子上放着一个书包还有几本书,数学、英语、物理,还有一些写了一半的卷子,他是个初三的学生。
警察去接人的时候,他可能还在学校里上课准备着即将到来的中考,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带出来了,然后就得知了自己母亲的死讯。
这对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来说太过于残忍了。五年前,他还在上小学,拥有一个让周围人都十分羡慕的家庭,可突然有一天,他原本可靠慈爱的父亲就变成了□□犯,他从一个普通的小学生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街上的每一个人突然都对他充满了恶意,很多陌生人大老远过来就是为了往他们家门上喷一罐油漆扔两个臭鸡蛋,他们叫他□□犯的儿子,说他是小□□犯,心理肯定也不正常,他们恶意揣测说不定包朵儿的死和他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也许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一个喜欢小女孩的变态,所以他把自己的同学带到了父亲的面前,方便他去□□她。
他们擅自给他安上了各种罪名,对他进行着各种咒骂,但是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的父亲把他的生活弄的乱七八糟、千疮百孔,但是他不能去责怪他,他有什么权力去责怪他?
父债子偿,刘承明在书上读过这个词语,他渐渐的接受了自己必须背负上父亲的阴影才能活下去的命运。
他和妈妈离开了从出生开始就住着的家,搬到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出租屋里。
他离开了原本一级达标的学校,进了一个破旧的小学,原本优秀的成绩也变得普普通通。
但是就算这样也没什么的,至少新的学校别人不知道他是□□犯的儿子,不会放学后把他堵在小巷子里面打他。
妈妈去朋友的店里找到了一份工作,说是摄影师助理,但其实更像是保洁和保姆,不然如何解释摄影师助理还要打扫厕所这件事?
那个阿姨虽然看着对他们很好的样子,但是他不喜欢她,他不喜欢她高高在上的怜悯,不喜欢她肆无忌惮的向别人说自己收留了他们的故事,不喜欢她看向他的眼神,像是看着一团垃圾又像是看着一件商品。
总之,那不是看着平等的人的眼神。
刘承明看着窗户外,他的脑子里好像想了好多事情,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如果可以的话,就一直坐着就好了,永远都一直坐着一个人呆着。
除了坐在这个地方,他也不知道自己需要做些什么,可以做些什么了。
还要继续读书吗?已经没有意义了。
那些警察说他妈妈被火烧死了,他现在已经是个孤儿了,读书还有什么用?
他连家都没有了。
刘承明听到房间门被打开的声音,是那些警察进来了吗?他们又要问他妈妈有没有仇人的事情了吗?
刘承明脸上一片麻木。
问吧,问吧,想问什么就问吧。
如果是报复的话,干脆连他一切杀死就好了。
只有他一个人的话,也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
这个窗户没有防盗网,八楼,跳下去很快就会死了吧?
刘承明呆呆的望着窗外。
第110章 火场疑云8
看着坐在床上的少年, 秦珂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总觉得如果不说点什么打断这个少年的沉默,也许他会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情来。
他现在很安静, 这种安静就像是雪崩前的小木屋,说不定下一秒就会彻底崩塌了。
可是, 她要说写什么来安慰这个刚刚失去了相依为命母亲的少年呢?有些时候匮乏的语言是无法描述出悲伤的万分之一的。
而改变不了结果的安慰最为苍白无力。
他的母亲葬身火海, 无论有多少人来安慰他,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改变不了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