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修变得焦虑,坐立难安,追出表演厅,看不见她人影,电话也不接。贺修以为过几天李曼双就会恢复从前的样子,可是那天后,他再也没有收到过她的消息和电话。
起先贺修还端着架子,拉不下脸哄她,但她实在不来联系,他也没有办法,只能自己去找她,给她带点吃的,拽着她在公共休息室没话找话地聊天。
李曼双跟他说话还是原来的调子,软软的,没有脾气,问什么答什么,但当她有课或者困了的时候,不会再为和贺修在一起而妥协了。
中介和学校都觉得贺修的成绩在美国申请不到什么好学校,父母希望他早点学成继承家业,他只能选了英国。
李曼双去美国,他们隔五个时区,联系得断断续续。等到放假,贺修才能找她出来吃饭,约五次她只答应两次。
贺修被拒绝得很暴躁,明明心里想要好好对她,温和地聊聊生活,然而每当李曼双面无表情地聊到她的联谊,贺修说出口的话就会变得难听至极。
幸好她似乎无所谓,也不太生气,只是下一次约不出来了而已。
那时许多女孩儿喜欢贺修,但贺修对恋爱失去了兴趣,脑袋里只有赚钱。
他学习不好,事业倒是很顺利,做什么赚什么。有过几个走得近的,但他不想跟她们亲密,因此最后结束得丑陋,女孩都骂他没心。
第一次跟李曼双上床时贺修表现得像个青春期的毛头小子。
想吓唬她,不敢碰她,紧张,自我放弃,说大话吹牛,装得就像李曼双说的,有一百个炮友,其实只怕弄疼她。
做完爱贺修感觉自己表现不够好,口头上给自己找了不少补,说些不过脑的浑话,毕竟是几年来,首次被李曼双重新这样青睐,还得到了她的初夜,难免洋洋得意。
他觉得自己戳破李曼双这么长时间以来的伪装,她一定是还无法自拔地喜欢着自己。
李曼双对他单方面的冷战总算结束了,他们关系有了新的发展,回到最初的样子,李曼双再也不会拒绝和不联系他。
当然,贺修这次会对李曼双好一点,为了李大小姐,可以做一个从前不屑成为的绅士。
说起来好笑,对李曼双来说可能根本不算在一起的两年,是贺修过得最好的两年。
他的每一天都过得充实,才明白原来谈恋爱是这样的感觉,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是平静、纯然幸福、没有杂念。
早晨睁眼和睡前都想到的第一个人是李曼双,前往波士顿十多小时的无聊航程里,贺修会因为猜测大小姐是在图书馆还是在家而心动,因计划这次见面做什么而苦恼。
他开始更努力工作,想变得更优秀,因为他的名声确实不好,怕李曼双的父亲不喜欢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考虑过,如果他的事业再发展得好些,等李曼双毕业后向她求婚,可能更合适。
贺修现在回想,倒想不出自己是哪来的笃定,就默认了他和李曼双是认真的。
因为李曼双的喜欢和不喜欢其实都很明显,她不喜欢贺修,是会显露根本无所谓的样子的,大概贺修都选择性地无视了,才会在听李曼双说她去联谊时那么失态。
那天回家的飞机上,贺修还十分天真,觉得自己两年往返波士顿四十多次,积攒近千小时的飞行时长,做了这么多,李曼双会来哄他一次。
他没有得到想要的,反而失去了更多。
仿佛他在十八岁时已经错过了唯一的机会,余下的挣扎是那么丑陋、那么无用。
李曼双对贺修的态度总可有可无,贺修想尽一切办法,讨好、试探、哄骗,达不到任何有效的结果。
今年以来,李曼双更难约了,两个月都没有见到一次面。最后在贺修像小丑一样为了刺激李曼双而办的annie的生日派对上,段归出现了。
在海南的酒店房间,李曼双跟贺修做了一年来唯一一次爱。
做完的次日她吃着贺修叫助理打包给她的椰汁清补凉,看段归访谈直播。
李曼双细瘦的手拿着勺子,睫毛软翘,嘴唇莹润,长发披在肩上,纤腰不盈一握。
柔顺得像那个在波士顿的公寓里紧紧被贺修抱着的、穿着高跟鞋在雨夜紧牵着贺修奔向汽车的、看喜剧靠在贺修肩膀笑得一抽一抽的李曼双一样。
她们都不属于贺修,都了他虚无缥缈的希望。
聊到过去时,贺修想像汤姆问黛熙那般问李曼双:“你在我的生日等我到睡着的时候不爱我吗?”
“你约我做舞伴的时候不爱我吗?”
因为他至今没有从李曼双口中得到过确切的答案。
但汤姆是无耻之徒,而贺修尚有羞耻心,他无法将曾对李曼双的伤害当做武器,所以问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