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非晚仔细观察一番,见对方面容虽脏,却生得异常漂亮,心中猜测难道是被扶余烬打入冷宫的某个失宠妃子?毕竟帝君当年册立帝妃之前也是个风流种子,后宫三千,不在少数。
毕竟是别人的地盘,桑非晚礼貌性打了声招呼:“在下想在此处逗留片刻,叨扰了。”
语罢将那颗夜明珠轻轻放在桌上,自己去了另外一边,随意寻了个地方坐着。
而那名疯癫女子也没有任何举动,只是颇为好奇地盯着他看了半晌,然后转身抱着一个绣花枕头,像哄孩子似的在怀里轻轻拍啊拍,自顾自地走开了。
“宝宝乖……宝宝乖……母妃在这里……”
“不哭不哭……”
女人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谣,声音轻飘,在漆黑的大殿中让人毛骨悚然。桑非晚安静坐在一旁,忽然感觉自己心理承受能力真是强,在这种环境下都无动于衷。
但有另外一个“人”比他还害怕,哆哆嗦嗦道:宿……宿主……我们换个地方待好不好……她好可怕……
系统不知何时冒了出来,哭唧唧躲在桑非晚身后:我害怕qaq
桑非晚面无表情看了它一眼:“你是系统你还怕?”
系统:qaq我是一颗容易受伤的钻石
其实桑非晚屁股也坐麻了。他从位置上起身走到门外,推开一条缝隙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出声询问系统:“现在什么时候了?”
系统:晚上十一点。
十一点?
桑非晚算了算时间,发现已经过了差不多三个时辰,那些修士应该也恢复灵力了。当下也不再耽搁,直接推门走出宫殿,避开那些巡逻守夜的护卫,登上了附近一处用来观景的摘星楼。
桑非晚从须弥锦囊里拿出那些仙府掌门给的信号弹,然后一个个拉开引线,对准上空放出焰火。只听一阵尖锐的鸣啸声,漆黑的夜空忽然绽开数朵彩色的花瓣,落下之时好似天女散花,美不胜收,底下的宫人见状不由得纷纷驻足,抬头观望,好奇出声:
“呀,是谁在放烟火,竟也不怕帝君怪罪吗?”
“真漂亮,咱们只管看就是了,管那么多做什么,反正罚不到我们头上。”
她们不知这焰火的含义,仰头看得津津有味。天香南域驻扎在城外的护卫见状却面色大变,纷纷跑出营帐,目光紧盯着帝都王城方向:“不好,是百花焰火,城主难道出了什么事?!”
鬼域之人一向与他们不对付,见状正欲嘲笑,然而下一秒天空中就又绽出一道焰火,只是这次却不是百花焰火,而是骷髅帖,赫然是司无咎的急令。
鬼域副统领见状面色微变:“城主有召,命我们速入帝都!”
焰火接二连三地响起,除了天香南域的百花焰,白骨鬼域的骷髅帖,另外还有苍都北域的啸月狼图,昆仑洞府的红丹鹤。这下城外驻扎的人马都发现了不对劲,料想里面一定出了什么事,纷纷召集弟子部下准备冲进帝宫。
守门的红翎卫见他们竟想集体强闯,不由得大惊失色,一面命人速去禀告帝君,一面飞快调兵遣将把守城门,骑于马上厉声呵斥道:“大胆!你们可知此处是什么地方,竟敢深夜带兵强闯?!帝君有命,私兵必须驻扎城外五里,胆敢擅越,罪同谋反!”
若只有一个宗门,他这番话或可吓得住对方,但此刻不仅是四域的兵马,还有八天六洞的仙门弟子,众人自然不惧。
苍都城的人冷冷出声质问:“我们城主赶赴帝君寿宴,当夜便该出宫,如今已过了一天一夜,仍未有音讯传出,本就蹊跷。你们横加阻拦,意欲何为?!”
天香南域的人也都愤愤不平:“寿宴散后,余者皆离,为何独四域仙府的人不曾出来?!莫不是你们暗中做了什么手脚?!”
鬼域副首领腰间银铃作响,竟是已经开始召唤活尸,语气阴沉道:“与他们废什么话,直接冲进去,城主若出了什么差池,我们万死难辞其咎!”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毒尸便已经开始纷纷嘶吼着啃噬活人。其余人见状也都不再留情,齐齐拔剑布阵,场面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彼时扶余烬恰好出关。他冲击天神境失败,面色阴郁难解,然而刚刚迈出大殿,就见一名红翎使者连滚带爬地跑到面前,跪地焦急道:“禀告帝君!帝君不好了!方才不知是谁在城楼上放出焰火求救,现如今四域仙府的人口口声声说他们城主一定出了事,都开始集结兵马想要强行入宫,已经在北宫门打起来了!”
帝君闻言眉头一拧:“你说什么?!打起来了?!”
扶余浩下意识看向上空,果不其然发现摘星楼的方向有焰火发出,皱了皱眉,对帝君抱拳道:“只怕是有人故意作祟,父君不必担忧,孩儿这就去看看!”
语罢也不等他应允,立刻匆匆赶去了摘星楼。
扶余烬到底做过多年帝君,此时竟也沉得住气,冷冷拂袖道:“青冥、太玄,你二人速速带兵去北门镇压,就说他们城主在帝宫之中安然无恙,等会儿便有亲笔书信一封以报平安。但他们若是敢擅自强闯,后果自负!”
挟天子以令诸侯,不外如是。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见一名鲜血淋漓的男子从远处跌跌撞撞赶来,赫然是被他派去看守地牢的护卫首领。
“帝君,不……不好了!方才牢中关押的修士竟不知如何恢复了功力,齐齐破开牢笼想要冲出地宫,底下的人已然阻拦不住了!”
那护卫首领说话时紧捂着胸口,显然伤势严重,所言不虚。帝君闻言脸色难看至极,他思及刚才有人放烟火求救,目光阴沉,指尖隔空而摄,直接扼住了护卫的咽喉:“今日有何人出过地牢?!”
护卫呼吸困难,结结巴巴道:“并无……并无人出过地牢……”
帝君冷冷眯眼:“何人进过地牢?!”
护卫犹犹豫豫,不敢出声,但见扶余烬目光骇人,只能艰难吐出了几个字:“帝……帝妃……”
“砰——!”
他话音刚落,身形便如断了线的风筝飞远,被扶余烬一掌击出。落地时抽搐两下便不动了,俨然气息全无。
身边的仆役见状俱都心惊胆战,跪地不敢出声,恨不得把头埋进地底下去,生怕扶余烬因此迁怒他们。然而久等半天没有动静,好不容易大着胆子抬头,却见扶余烬已经带着兵马飞快赶去了地牢。
彼时桑非晚站在城楼上,放完了最后一根信号弹。他扔掉手里的空管,正准备下去看看地牢的情况,结果一转身刚好碰见赶来的扶余浩,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扶余浩看见一地空管,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脸色阴晴不定,好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桑非晚,本君真是小瞧你了!”
他指尖落在扶手上,青筋暴起,险些将白玉扶手掰断。
桑非晚负手而立,袖中藏着一把匕首,他眼见扶余浩面色冷冷,却不慌不忙,反而笑着出声道:“少君何必生气,值此星辰良夜,看看烟火也是不错,不过你们修仙之人,应当不爱这些俗物。”
他内心思忖着自己从扶余浩手底下逃命的机会有几成,结果答案是一成都不到。没办法,功力悬殊,隔着壁呢。
扶余浩没有说话,指尖灵力凝聚,一步步走近桑非晚,似乎在犹豫着到底是该杀了他还是该重伤他,脸色难看道:“本君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那就莫怪本君无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