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遇白不想耽误陈嚣拍戏,毕竟这种事很影响心情。但转念一想事情闹得这么大,想瞒着陈嚣也不现实。
祁遇白看了眼陈嚣攥住自己的手,莫名感觉对方指尖凉得像块冰,他不动声色用力回握住,摇了摇头:“放心,我没喝。”
陈嚣闻言这才松口气,不知想起什么,又紧张看向一旁的江泷:“你呢,你没喝吧?”
江泷年轻的时候缺心少肺,侥幸躲过一劫很快就满血复活了,闻言下巴微抬,没好气的看向陈嚣:“当然没喝,你看我像个哑巴吗?”
幸亏柏寒阻拦得及时,不然土狗变哑狗。
陈嚣闻言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警察怎么说?”
祁遇白见陈嚣跑得满头是汗,递了一张纸巾给他:“警察刚才来调查取证了,饮料送回去化验,不过里面肯定被注射了东西,在角落找到了注射器。”
陈嚣已经开始飞快思索凶手是谁了,在心里列出了几个可能性很高的人选:“知道是谁吗?”
祁遇白微不可察皱了皱眉:“是一个跑龙套的男人,脸被抹黑了,看不清什么样子。这边监控很少,加上群演太多,估计不太好找。”
这件事很明显是冲着祁遇白来的,他眉头紧蹙,连带着周身的气息都比以往阴沉了几分。剧组忙碌的时候都是由工作人员派发盒饭和矿泉水,偶尔也会出现让人帮忙传话递东西的情况。要不是陈嚣千叮咛万嘱咐,祁遇白说不定真的会喝那瓶水。
“没关系,迟早会查出来的。”
祁遇白无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喉咙,指尖缓缓收紧,暗暗告诫自己千万不能乱了阵脚。既然凶手已经冒头,被揪出来是迟早的事,现在当务之急是不能影响拍戏进程,免得如了对方的意。
柏寒是目击证人。他把手机里的照片和一小段视频提供给警方,又做了笔录询问,过了很久才被放回来。
警方大致复原了那名龙套演员的外貌和身高,开始密集排查嫌疑人。然而影视基地里的小兵群演没有几千也有上百,再则还有不少被拉过来充当临时演员的,找起来谈何容易。同期在影视城里拍古装剧的就有四个剧组。
王彦导演赶过来和警方交涉了一番,尽量配合协助工作。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最后才找到祁遇白和江泷:“警方现在已经开始密集排查了,一有消息就通知我们。今天发生这种事你们估计也受到了惊吓,回去好好休息,我这边也让人注意着。”
王彦导演语罢顿了顿才继续道:“……你们就当给我这个老家伙一个面子,事情没水落石出之前,尽量不要透露给媒体,免得人心惶惶,静不下心来拍戏。这件事在我的剧组发生,我肯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他一把年纪,把作品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和资方也很少低头。现在放缓语气说这种话,已然是不容易。
祁遇白虽然难伺候,但却很通情达理:“您放心,后面的戏份该怎么拍就怎么拍,我们绝对不拖累进度。安静拍戏等警方消息就行了,绝不会随意透露给媒体。”
江泷却没那么好说话,他觉得自己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必须要一点赔偿:“导演,我想在剧组多待几天等警方消息,但我的戏份太少了。”
言外之意,要求加戏。
王彦闻言回头看向身旁的助理:“江泷演谁来着?”
助理翻了翻剧本,小声提醒道:“一个强抢良家妇女的恶少,出场三分钟被主角一剑刺死了。”
陈嚣站在一旁瞠目结舌,心想江泷疯了吧,这种打酱油角色都接?
王彦导演见江泷的角色不影响主线剧情,破天荒竟然同意了:“行行行,赶紧打电话给容宣,让他把那个恶少再往后写两集。”
助理犹犹豫豫:“容宣他不加班……”
王彦烦躁抓头发,低吼出声:“给他加班费!”
今天出了这档子事,众人的心情都有些受了影响。晚上回酒店的时候,祁遇白一言不发,看起来沉默得过了头。陈嚣一路上看在眼里,吃完晚饭后,避开众人悄悄进了他房间。
酒店楼层很高,祁遇白一个人站在阳台上,不知在干什么。陈嚣走近了才发现他手里夹着一根烟,直接抽了过来:“你保护嗓子忌烟忌酒,怎么忽然开始抽烟了?”
祁遇白回头看向他,头发被夜风吹乱,眼睛却很明亮:“我没抽。”
他为了唱歌放弃了很多东西,甚至处处克制,忌烟忌酒忌辛辣,坚持了很多年。好不容易心血来潮想抽根烟,结果发现自己并不会。
陈嚣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烟,发现果然没点着。他在栏杆上轻磕了两下,笑着道:“你别说,烟嗓唱歌还挺好听的。”
一提起嗓子,祁遇白的情绪就有些微妙,他无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你说……如果我真的喝了那瓶水,以后会怎么样?”
系统忽然响了一声:叮!请宿主注意,反派黑化度已升为10%
陈嚣闻言不由得一愣,因为祁遇白的问题,也因为系统的话。他上辈子曾见过祁遇白被人下毒,最后悄无声息退圈的落寞下场,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怎么样,一样活。”
陈嚣把烟扔到地上,踩了一脚,然后直接伸手将祁遇白拉到了自己怀里。他抱得很用力,甚至勒得祁遇白有些疼:“唱不了歌就跟我一起跳舞,跳不了舞就演戏,总之不会没有后路走的。”
陈嚣也喜欢唱歌,但并没有把唱歌当做生命的全部。他的生活中有很多东西,家人、朋友、或者是别的。但祁遇白寡淡的人生中似乎只剩下唱歌这么一件事可以支撑他踽踽前行。
祁遇白没说话,闭了闭眼。不可否认,事情发生的时候他确实有一瞬间的慌张,哪怕直到现在也心悸难平。祁遇白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只知道有一种无言的恐慌蔓延心底,迫切需要得到安抚。
他捧住陈嚣的脸,低声认真说了一句话:“亲我。”
陈嚣闻言搂紧他的腰身,如他所愿。把人抵在阳台门上吻得一塌糊涂。
祁遇白勾住陈嚣的腰身,头颅微仰,视线内是一片漆黑的夜空。他伸手圈住陈嚣的脖颈,哑声道:“要我。”
他说:“陈嚣,要我……”
陈嚣将他抵在冰凉的门上:“明天还要拍戏。”
祁遇白抱紧他,就是不让陈嚣离开。陈嚣无奈,只好把人抱起走到房内,用脚踢上了阳台门。
陈嚣很轻的来了一次。
祁遇白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让人眩晕的灯光,忽然明白他今天为什么如此恐慌了……
他拥有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于是哪怕失去其中一个,都无异于致命打击。
但好在还有陈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