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月声却道:“没有轻,重了一点。”
孟舟山发动车子,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这么说?”
隋月声伸手比了一小段距离:“我长高了。”
孟舟山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因为无论是从隋月声的年龄还是身体状况来分析,这种可能性都微乎其微。
我瘦了,我胖了,我高了,我老了,大概率可以归类为人生四大错觉。
孟舟山微不可察笑了笑:“什么长高了,你头发长高了吗?”
隋月声没说话,他听出来孟舟山在笑自己:“回去量一量就知道了。”
孟舟山常年居无定所,但市中心的房子一直有钟点工定期打扫,所以回去的时候依旧干干净净。孟晴岚把他们的行李打包成箱,整整齐齐码在客厅中间,看起来不多,只有四五个。那盆向日葵也好好放在阳台了。
孟舟山用指纹开门,然后把隋月声推了进去:“这里的锁不用钥匙,要用指纹,等会儿我帮你把指纹录进去。”
隋月声看了看房屋大小,大概有一百五十平方米出头的样子。客厅是一整面落地窗,阳光倾洒进来,把整间屋子都照得亮亮堂堂。装修雅致,之前住的地方与这里相比起来,简直一在云天一在地。
隋月声回头看向孟舟山,轻声道:“叔叔,你家真漂亮。”
孟舟山闻言脚步一顿,随后在他面前缓缓蹲下,镜片后的眼睛直视着隋月声,语气温和道:“月声,这里以后也是你的家。”
他似乎无形透露了什么信息,但太过隐晦,让人抓不到马脚。
隋月声盯着孟舟山,没有说话。几秒后,他身形微微前倾,忽然圈住孟舟山的脖颈,毫无预兆吻住了对方。这个吻很用力,与隋月声平常悄无声息的性格不同,带着几分占有与发泄。
“叔叔……”
隋月声模糊出声,低哑暗沉,
“下次别再受伤了……”
这天在医院里,有孟晴岚,有严越昭。还有那些警察。隋月声什么都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但当他看见孟舟山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心头恨意总是翻涌难平。
隋月声吻得锥心刺骨,吻得笨拙生疏。
孟舟山下意识接住他前倾的身躯,一时竟不知是该回应还是拒绝。直到隋月声不知怎么从轮椅上落下来,他们相拥着在地上滚到了一起。
孟舟山在上,隋月声在下。
地毯足够柔软,将他们的身躯容纳包裹。
孟舟山的眼镜不知掉落在何处,失去那道阻隔,他清楚看见了隋月声瞳孔中属于自己的倒影。二人鼻尖挨着鼻尖,近到呼吸可闻。
“叔叔……”
隋月声慢慢闭上了眼,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你该吻他。
孟舟山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这句话,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念头,但就是真真切切的出现了。
孟舟山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他缓缓低头,鬼使神差吻住了隋月声,掌心落在少年清瘦的腰间,悄无声息收紧。
隋月声感知到唇上温热,下意识睁开眼,神情难掩诧异。随即反应过来,笨拙的开始回应着孟舟山,舌尖柔软,轻轻痒痒。
少年的腿依旧毫无反应,就像石滩上搁浅的鱼尾,难以挪动分毫。
孟舟山骨节分明的手用力握住隋月声纤细的脚踝,然后缓缓上移,有一下没一下轻按着他的小腿。掌心灼热的温度透过布料直直传到了皮肤。
隋月声身形控制不住颤了一下,闷哼出声:“叔叔……”
孟舟山指尖继续上移,不急不缓的力道让人觉得他很温柔,却又游刃有余的掌控着一切,他哑声问隋月声:“有感觉吗?”
隋月声紧紧搂住他的脖颈,浓密的睫毛被泪意打湿,莫名显出几分无助,不知该如何回答:“我……”
孟舟山力道又重了几分,他握住少年纤细的腿,掌心紧贴着细腻的皮肤,再次哑声问道:“有感觉吗?”
隋月声无声动了动唇:“有……”
痒,但很微弱。
“有感觉是好事。”
孟舟山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心境隐隐发生了变化,却又让人说不清他哪里变了。起码在以前,他绝不会失去理智做出如此亲近的举动。孟舟山最后很轻地吻了一下隋月声的眼角,声音低沉道:“把这里当做家……”
他说:“你和我的家……”
孟舟山主动亲了隋月声,又说了这句话,其含义不言而喻。他话音刚落,耳畔就响起了一道提示音:
叮!请宿主注意,反派黑化度已降为10%,胜利就在眼前啦,请继续努力!!
系统冷不丁冒出来的时候像个大号灯泡,能够把人闪瞎。但好在它有自知之明,晃了一圈又隐身了。
隋月声听见孟舟山的话,身形微不可察顿了顿。他抬眼看向孟舟山,面前这张斯文俊美的脸是如此熟悉,而现在终于能够真切触摸,心中却只有一阵无声蔓延的酸涩:“你不是说等我到22岁的时候……才会给我答案吗……”
孟舟山没有说话,一阵冗长的静默后,才慢慢开口:“……月声,我的答案永远不会变,现在不会,等你二十二岁的时候也不会。”
所以什么时候说,其实都一样。
“但你依旧有反悔的机会,也有选择的余地。”
“假如有一天你康复了,看到外面更广阔的世界,想选择另外一条路,我尊重你。”
孟舟山愿意给面前毫无退路的少年永远留一条余地。在他这里,隋月声可以随时后悔,随时离开。
上辈子孟舟山在那栋危楼里住了三年。他搬进去的时候,隋月声十九岁,他搬走之后,隋月声死在了二十二岁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