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衾寒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百口莫辩了,奈何他被沈凉抓了个正着,怎么解释都像狡辩。张了张唇,半天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沈凉终于不再逗他:“行了,我知道。”
邵衾寒怔愣看了他一眼:“……你不生气吗?”
沈凉觉得好笑:“我生什么气。”
邵衾寒的人品他还是了解的,绝对不可能再和沈炎重新纠缠上。否则那就是狗血他妈给狗血开门,狗血到家了。
沈凉扯了扯邵衾寒:“走吧,吃饭去。”
“……”
邵衾寒闻言不仅高兴不起来,反而还生出一种无端的烦躁。他眉头紧蹙,抬手松了松领带,试图缓解心头烦闷。
他不想让沈凉生气,却又希望他生气,
哪怕只是一点点,
一点点也好……
他们吃饭的地方是一家烧烤店,晚上生意红火,好不容易才抢到桌位。沈凉记得邵衾寒口味清淡,就没点太辣,只是吃烧烤总少不了喝酒的。
沈凉坐在桌对面,手里拿着一瓶啤酒晃了晃,笑着问道:“你喝还是我喝?”
他们两个总得留一个清醒的开车。
邵衾寒慢慢摇头,看起来很沉默:“你喝。”
他盯着沈凉,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竟是主动给他倒了一杯酒。沈凉没多想,啤酒度数又不高,拿起来一口就饮尽了。
他此时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的烂酒品。
而邵衾寒心里不知在打什么算盘,视线一直盯着沈凉的酒杯,只要里面空了一点,立刻倒满补上。后来还点了白酒,混着不知喝了多少。
“你等会儿……”
沈凉终于有点喝不下了。他一把按住邵衾寒执着倒酒的手,目光狐疑的盯着他,挑了挑眉:“你再给我倒酒,我会觉得你图谋不轨。”
邵衾寒动作一顿,只好把酒瓶放了回去。
沈凉起身,去上了个厕所,等回来的时候酒意上涌,脚步已经开始发飘。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有些后悔喝了那么多,混酒最容易喝醉了。
邵衾寒结完账,顺势起身扶住他:“我们回去吧。”
沈凉又想起了自己的作风问题,未免等会儿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他只能趁着自己还清醒的时候,叮嘱邵衾寒:“等会直接……直接把我扔车后座就行,知道吗?”
他因为酒精麻痹,话都有些说不清了。
邵衾寒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也不知是应了还是没应。他扶着沈凉往路边走去,然后拉开车门,却是把沈凉安置在了副驾驶上。
沈凉抓住他的手,视线恍惚,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确认似的问道:“这是车后座吗?”
邵衾寒倾身靠近他,低声安抚道:“是。”
他说完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沈凉身上,这才绕到另一边坐上副驾驶,发动了车子。
人喝醉了就想睡觉,沈凉也不例外。他歪倒在座椅上,靠着车窗,一个人不知在低声呓语些什么,总归都是些听不清的胡话。
邵衾寒睨着前方的道路,将车窗降下来些许。夜风将发丝吹乱,遮住了眼底的神情。他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摩挲,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很久,才轻轻叫了一声:“沈凉……”
沈凉对自己的名字还有反应,勉强抬起头来:“嗯?”
邵衾寒喃喃道:“今天沈炎拉我,你为什么不生气?”
你为什么……不生气?
到底是因为脾气好,还是因为不在意……
路灯倾洒在车顶,晕出暖黄的光圈。车身呼啸着从桥上飞驰而过,高楼大厦飞速倒退,将遥遥无尽的夜色甩在身后。
沈凉闻言调整了一下坐姿,忽然皱眉拍了拍车窗,看起来非常郁闷,闭着眼,出人意料的吐出了两个字:“生气。”
邵衾寒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我就知道你不会……”
他说着,忽然意识到什么,瞬间消音,下意识偏头看向了沈凉,神情诧异:“你说什么?”
沈凉像在撒酒疯,他甚至把身上盖着的外套直接扔在了脚底下,一个人烦得直抓头发:“我生气!”
他其实,很生气……
当沈凉今天站在街头,看见沈炎拉着邵衾寒时,没人知道他心里是什么感受。就好像被人当头一棒,眼冒金星,又好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连心都凉了个彻底。
在这一方世界,最怕命运的其实不是别人,恰恰是沈凉。
他太熟知剧情走向,也太熟知天道的力量,所以没人知道他有多害怕邵衾寒会走上从前的旧路,多害怕对方会与沈炎再次纠缠上。
他站在车流滚滚的街头,短暂的慌了三秒,却犹如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谁也没办法否认那一瞬间的慌张。
但清醒的时候没办法吐露,只有喝醉的时候才不慎暴露内心。
邵衾寒不问还好,一问沈凉就想起了今天的事,最后的结果就是越想越气。他忽然一骨碌坐直身形,皱眉盯着邵衾寒道:“你以后不许见沈炎了!”
看起来不像喝醉,装疯的成分居多。
邵衾寒被他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意识到沈凉可能是在撒酒疯,他慢半拍点头:“好,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