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洵抬头看了一眼,花灯的光落在他脸上,映得他脸色晦暗难明:“若是哄不好呢?”
“怎么会哄不好?公子年纪轻,不知道妇人心思,她若是喜欢你,那便是一颗心都悬在你身上。闹了别扭只消哄一哄,她自己就会就着台阶下来。”
若是不喜欢,她便会很绝情,任你使尽法子,在她面前都像是跳梁小丑。
李洵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有片刻的失神,然后还是什么也没说,扔下一锭金子,提着花灯继续走了。
秦也快步跟上,问他:“殿下,可要回宫?”
李洵摇头,宫里一而再再而三发令,目的就是将他缠在外地。若非他思念娇娇过甚,冒着抗旨不尊的罪名风尘仆仆赶回来陪她过上元节,又怎会在长街看到如此刺眼的一幕?
看来宫中打的主意便是等他二人成了婚再放他归京,以免横生枝节。
“找个人把灯送去给她。”李洵狠狠地揪下花灯下的穗子,心中烦躁难当,甚至有种愈演愈烈之势。
这个人,怎可弃他!
作者有话说:
朋友们,是时候赏点营养液给太子殿下灭灭火了~~~
第21章
这一天李述坐马车送傅娇回去,灯会上的人散得差不多了。
他坐在马车里,脸上有了倦意。
他很少在外头玩儿这么久,体力跟不上,面色微微有些泛白。但心里却还是无比高兴的,让车夫把车驾得极慢极慢。与她一起坐在马车里,恨不得这条路长一点,再长一点,哪怕走到海枯石烂,天荒地老,也没有关系。
惦念多年的痴望,就在她的身旁,哪怕再是疲惫,心气儿也坚定了几分。
他开始憧憬往后的日子,对未来充满盼望。
“听说你骑马很厉害。”李述说。
傅娇点头:“还可以,我射箭更厉害。”
眉宇间那股骄傲劲儿让她看上去充满光彩。
“开春了我带你去跑马。”
傅娇一时间有些失神,关于李洵的记忆忽然涌上来。每年春天他都会带她去草场,草长莺飞,细雨如酥。
骏马飞驰而过,两人打马嬉闹,要多快活就有多快活,要多恣意就有多恣意。
她觉得自己今天有些过于伤感了,或许是因为京城的长街留有太多她和李洵的记忆。她勒令自己把多余的想法统统抛诸脑后,不再去想这些事情。
做了决定就要一往无前,意志坚定,这样摇摆不定对谁都没有好处。
想好了就不去纠结了,她便是有这点好,当即坐直身子,摆正裙摆,弯唇对他说了声好。
她回到府里,时间已经太晚了,几个小丫头坐在廊庑下打着哈欠,眼睛都快望直了,好不容不易看到她的身影映入眼帘,忙起身迎过去:“姑娘回来了,水已经备好了,奴婢这就给你打水去。”
玉菱带她进屋服侍她更衣,正取着一只耳朵上的明月珰,映雪端着个盒子进来,道:“姑娘,方才有人送了这东西过来。”
“什么人?”傅娇问。
映雪摇头说不知道,门房不认识那人,他也没有报名号。
傅娇漫不经心地打开盒子。
眉头骤然间皱起。
“这……”映雪一愣,惊愕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傅娇手里的明月珰从之间滑出,掉在地上,滚了几圈,最终停留在她脚边。
不知为何,她心口陡然间突突直跳。
“是谁做弄到咱们眼前来了?门房上这群小子越发疲懒不像话,不知底细的人送来的东西也敢往姑娘跟前送,赶明儿我一定要回老夫人,让他揭了这起子人的皮。”玉菱抱着盒子,连连呸了三声,当着傅娇的面儿连盒子带东西都给扔了出去,里头被砸得稀碎的宫灯碎片滚了满地,她转而去安慰傅娇:“姑娘别往心上去,这些人没得玩儿了,故意捉弄你呢。”
傅娇叹了口气,心被什么东西压着,一直沉甸甸的,好似喘不上来气。有人故意送一盏被砸得稀碎的花灯给她,让她莫名有种不详的感觉。
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李洵。
她和李述的婚事只有几个人知情,便是怕李洵知晓了会发难。皇后打算先秘而不宣他们的婚事,等日子将近了再广而告之。届时李洵在外地,就算他存心捣乱也鞭长莫及。
可李洵在京中的眼线何其多,她也不敢保证他是否真的不知。
若花灯当真是他送来的……
傅娇头疼欲裂,一时之间有些茫然。
这一夜,她几乎都没怎么睡觉。
生怕一闭上眼就看到李洵可怖的面容。
实则上不止这一夜,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过得提心吊胆。李洵像是扎在她心上的一颗刺,虽然有的时候不会疼,但他不定时地发作,让她寝食不宁。
可连着半个月都什么事情发生,她渐渐也就放松了警惕,笑自己风声鹤唳。李洵这个人,若是对她有什么不满,老早就亲自杀到国公府找她算账了,又怎会按捺住脾性秋后算账?
更何况,他要算账也不会拿一盏打碎的宫灯。
进了二月,李知絮下了两回帖子请她一起去赏花。
她没什甚心情,都婉拒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