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洵气得往黄花梨木的桌上重重一拍,笔山应声而倒,搁着的十几只毛笔滚下桌案。
“她当真这么说?”
李知絮看着他黑青的眼底,强自镇定地劝他:“皇兄别动气,她现在想不通,或许过段时间自个儿就想明白了。”
“孤看她倒不是想不通,而是早有预谋,从初秋她就不大对劲。”李洵说起这些,她冷淡的模样又在心中浮现:“她似乎很怕我?”
没等李知絮回答,他便自顾自地说:“没错,就是怕,看到我她眼神都在发抖。”
李知絮默了默,问道:“你打过她?”
李洵扭过头,表情古怪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猪话?”
李知絮:“……”
她默然片刻,又问:“皇兄现在打算怎么办?”
“自是要问问他,孤做了什么让她避而不及的事。”李洵想到她冷漠的嘴脸,心头一阵烦躁。
李知絮知道李洵的性子,事关傅娇,两分的事他也会看得十分要紧,也没有再劝他,也许明日娇娇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可以给个那什么液吗??(害羞脸)
1欲念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出自《佛说四十二章经》
第10章
十一月中旬,到了傅娇父亲的忌日,照例她要去佛尔寺给父亲上香。
佛尔寺在京畿,是傅家家庙,距离不远。
陈氏早先便着手准备祭祀所用之物,到了忌日这天,老人不免有些伤感。虽说已经过去这么多年,说是不牵挂,但哪里能不牵挂,独子早夭,让白发人送黑发人,总有些过于残忍。
每年到了娇娇父亲忌日这天,陈氏的情绪不由自主地变差,今日也不例外。
到了佛尔寺,陈氏便对傅娇说:“你去正殿给你父亲上香,我身子有些乏了,去厢房等你。”
知道她看到正殿里父亲的牌位会伤心,傅娇点头说好:“您先歇着吧,我上过香就去找您。”
知客僧引着陈氏到厢房去歇息,另有庙僧带傅娇到正殿上香作法。
法事做完将近晌午,傅娇又累又乏。
这时一个丫鬟走了过来,对她道:“姑娘,老夫人吩咐我领你去厢房。”
傅娇四下看了一圈,玉菱那丫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她院里别的丫鬟也都不在,只好先跟她走了。
走过偏殿,人越来越少,傅娇有些纳闷,再打量那个丫鬟:“我瞧着你有些面生?”
“姑娘好眼力,奴婢前几天刚到老夫人院里,姑娘还没怎么见过我。”丫鬟道。
傅娇飞快地朝那丫鬟看了一眼,神色变幻了几瞬,突然转过身往身后跑去。
“姑娘!”那丫鬟见突生变故,高喊出声。
旁边厢房的门“哗啦”一声被打开,一道黑影窜出来,直奔傅娇而去。
傅娇卯足了气力向前跑去,可她又岂是李洵的对手,刚跑出几步,就被他拽住手肘,往回一拖,重重地撞进坚硬的胸膛。
李洵略带凉意的声音在她发顶响起:“娇娇。”
傅娇双腿发软,难以镇定下来,想要挣脱这方束缚,却被他紧紧掣住,半点动弹不得:“你放开我!”
李洵骇然吸了口气,又喜又气又怒,拽着她的手臂往旁边厢房拖去。
他堵在门前,将傅娇的去路堵得死死的。
“这么久不见,娇娇可有想我?”李洵放慢语调,极尽可能地用平和的语气跟她说话。
傅娇看着他不言不语。
方才因为挣扎,脸色微微泛红,雪肤上染上潋滟红光,令她看上去格外诱人。
李洵嗤笑了声,问:“你究竟中了什么邪?要说这么绝情的话。”
傅娇看向他:“我没有中邪,我这么说是因为我是这么想的。”
不理会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傅娇直截了当地说:“我上次跟你说得不够明白吗?若是你没有听清楚,那我再说一次,我们之间缘尽了,我们从今往后,桥归桥路归路,各自安好。”
此话入耳,李洵心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各自安好?你让我如何各自安好?”李洵抿着唇角盯着面前的傅娇,一张脸愈发冷得吓人:“我究竟做了什么,让你避如蛇蝎?”
傅娇闻言整个人如泥胎雕塑。
李洵朝她走过去,行走间袍角飞扬,带着不容人反抗的气势与威严。
就在那瞬间,梦中李洵可怖的面容又在眼前浮现。
他的影子投下来,把她整个人笼罩其中。她本能地恐惧起来,不说话,只瑟缩着身体,用惊恐而戒备的眼神看他。
“我说对了,娇娇,你怕我?”李洵利刃般的视线落扫过她的面庞,眉宇间流露出些许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