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迎稍稍抬头瞥一眼,唇角弧度自带调侃,“可以,很风骚。”
“人不风骚枉少年,”周寓骑顺便支起左腿,平衡好身体,“能画细致一点吗?”
半干不湿的浴巾披久了闷热,谈迎干脆掀开,随意搭在椅背上。
“可以,你想要写实还是稍微夸张?”
周寓骑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我还不够夸张吗?”
谈迎鼻子冒出一个音节,“我要开始了。”
周寓骑:“我是不是最好不要跟你说话?”
“最好不。”
谈迎横着铅笔比划他的长度,时而蹙眉,时而稍眯眼,开始在画纸上打框架。
沙沙沙沙。
是铅笔在画纸上的摩擦,是夏风拂过荒草,也是他们心底难耐的粗糙。
浴巾搭在身旁,他们像剥壳的鸡蛋,赤条条地面对彼此。
周寓骑最终耐不住,打破规矩:“你前男友也当过你的模特吗?”
谈迎垂眸在纸上专注,适时打量他几眼,还没到雕琢他的双眼这部分,暂时可以避开他的直视。
“你对他的兴趣比我还多,要不我介绍你们认识?说来也巧,他就在翠月湾工作。”
周寓骑说:“我只是好奇你跟人谈恋爱的样子。”
裸美男的姿态在画纸上呈现潦草的轮廓,谈迎开始勾画细节。
“要画你嘴了,”她的笔触还在腰际肌肉上,五官是最后的点睛之笔,“你最好还是安静。”
“哦。”
周寓骑不情不愿。
铅笔的痕迹继续往足尖方向走。
游宜伟说得没错,周寓骑的身材比例确实鬼斧神工,能将黄金比例精确到后面好几位小数点。
而且不知道遗传还是这年头小孩营养特别好,周寓骑的配件像欧美进口,跟他的身材相得益彰,一看就是自然一套的,哪边都没拖后腿,不像大部分片子里的东亚普货一样袖珍。
“我还是想知道你有没画过他。”
周寓骑无法扮演一个安分守己的好模特。
谈迎冷笑,“你觉得男女朋友若是像这样子,还能安安静静互相作画吗?”
“……”
周寓骑内伤了,说不出口的话变成另一种形式的愤怒。
谈迎看着刚画下的轮廓,明显比实物小了不止一圈。
“我说……”她无奈地掏出橡皮修改,“你能不能稍微控制一点?”
周寓骑倒没多看一眼,只是满脸无辜:“不能。”
简单的两个字,跟扎了他耳朵一样,耳廓鲜红欲滴,双颊浮现醉态的红。
那份羞恼又暧昧的热度,像晚霞一下晒到她的脸上。
沉默加剧了旖旎,沙沙声像发丝扫过指缝。
比基尼再度黏黏湿湿,谈迎调整一下膝盖的方向,第一次难以专注。
谈迎并非第一次画陌生人体,但确实头一回对着一个不算陌生的人下笔。
理性叫她摒弃杂念,这是她的专业,她得敬业;感情怂恿她丢盔弃甲,这是一个机会,她可以把握。
谈迎深深吸一口气,握橡皮的手按了按太阳穴,自嘲一笑,强迫自己甩开念头。
然后她偶然发现了一招必杀技。
哪怕这像一幅成年而未开封的人体,只要想到周寓骑的未成年身份,俗世道德感早已把她拉回安全线。
沙沙沙沙。
谈迎重新落笔,纠正周寓骑无法自控的错误。
周寓骑到底多少岁来着?
谈迎忽然冒出这个疑问,他好像从来没有坦白,应该也不知道她的。
罢了,谈迎又拂开这个念头,以前工作碰见一个新的甲方或者包工头,也不会随便打听别人的年纪,仅从只言片语的信息推测一个大概。
再念及自己一定比他大好些岁数,谈迎那点老牛吃嫩草跟沙雕遇浪花,转瞬冲垮大半。
弟弟泵几秒就没电了,她可是这么跟阮茜霖宣称的。
太阳再一次冒出云层,已往天边坠落一些。
幸好画师和模特都秉持职业操守,没出什么大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