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们水喝干什么,要不是因为他们没用,我爸妈怎么会死??”
不远处的丧葬队伍里,一个满眼血丝的年轻人冲了过来,对着邵飞越他们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李冰皱着眉把人架住,那个年轻人又开始嚎啕大哭,好像要将灾难之后遇到的一切困难全都发泄出来。
邵飞越像是已经习惯了这一切,望向桑音音他们的眼神很平和,语气也很平静,“我们几个负责这片村落救援的如果有谁家有人需要救援,可以找我们。”
他说完,对众人敬了个礼,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
而这边的动静也渐渐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三四十人的丧葬队伍也分成了两批人,大多数人默默垂泪,也有几个则开始打滚哭闹,希望国家给个说法,最起码要免费把房子重新盖起来,再给点赔偿金。
这样的情绪不知道是不是感染了叶时茵,少女红了眼圈,眼泪缀在睫毛上,水盈盈的双眸微垂,咬着淡色的唇,肩膀轻耸,如雨中桃花,摇摇欲坠。
而在她身后,一身浅蓝色长裙的桑音音转身打了一小盆水,一边示意几个士兵洗手,一边拿出了一瓶红药水。
汗水洇湿了她的额头,几缕乌发贴在耳边,一双剪瞳明亮澄澈,像夏日里盛开的一朵向日葵。
聂根远远瞧见这一幕,带着几个兄弟下了卡车,眯了眯眼,掐了指间的烟,喊了声,“音音。”
男人低沉慵懒的嗓音响起,叶时茵还以为有人在叫她,抬起了头,一颗泪珠正好从眼尾坠落,眼见马上就要掉在聂根脚边了。
大反派立刻嫌弃地往后退了半步。
叶时茵:“……”
桑音音:“……”
她转过头,看见男人一身潮气,一头短发湿漉漉的,穿着黑色背景和迷彩长裤,耳朵上的耳钉换了一个颜色,与他黑曜石一般的瞳仁一样,在烈日下闪闪发光。
他径直朝她走来,动作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药水瓶,气势很强,两个小士兵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先被按在了盆里洗了干净,紧接着又被上了药。
而因为他的出现,周围一些情绪激动的人纷纷噤了声,微不可查的往后退,只用一种让人极其不舒服的目光盯着聂根一行人,那是一种厌恶、排斥、又有点恐惧的眼神。
这样的目光桑音音之前就在一些人眼里见过,都是些喜欢八卦或者上了年纪的老人,又或者是一些听说了聂根克女人的年轻小姑娘。
但这一次,整个丧葬队伍中大部分遇难者家属的眼神都有了变化,这就很奇怪了,明明昨天晚上,是聂根手下的兄弟、赵虎他们第一个去中央广场的大坑里救了人,按理说这些家属不应该会对大反派抱有这样的态度。
桑音音在村子里生活了十八年,虽然没有办法控制身体,但也认识村子里大部分人,除了一些真的很刁钻的,大部分人就算有些小毛病,平时不待见聂根归不待见,不至于直接释放恶意,更何况昨天聂根还帮了大家。
视线悄悄落在一边的陆承亦身上,桑音音皱了皱眉,难道是男主做的?
陆承亦表情坦荡,刚刚还劝村民不要无端发泄情绪,好像昨晚事故过后无意之间引导自己堂弟把责任推到聂根“煞星”身上的不是他。
聂根给两个小士兵上好了药,站起身,似乎对周围的目光一无所查。
邵飞越则是盯着聂根看了几秒,越看越觉得熟悉,突然试探性地喊了句,“你是……聂队长?”
桑音音:“?”
众人:“???”
大反派没说话,站起身,拉着邵飞越往远处走了十几米。
两人交谈了一番,桑音音眼见着邵飞越的表情越来越激动,越来越惊喜,还对聂根鞠了好几个躬。
片刻后,邵飞越眉飞色舞地招呼着两个已经完全懵了的小士兵,“李冰,陈也,走了。”
李冰:“啊?”
邵飞越说,“聂队长捐了车子和一些食物,还让了一些人支援我们的救援工作。”
李冰:“!!!”
桑音音也满眼惊讶,她远远看见几个彪形大汉叼着烟开着小卡车过来,风吹起遮雨布的一角,下面是一箱箱的泡面和矿泉水。
还有一车装了两头活的野猪,膘肥体壮,一头少说几百斤。
“卧槽,聂大哥好牛啊。”桑淮瞧见那野猪,忍不住发出了没见过世面的感叹。
等邵飞越和陈牛他们都走了,聂根周围又只剩下了他一个。
他站在距离桑音音不远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像先前那样直接走过来,只是站在原地,眸光深远地望向那几辆渐渐远去的卡车。
他脊背宽阔,阳光落在他身上,像照亮了一座孤独的深山。
先前闹得最厉害的一个大婶终于忍不住了,酸溜溜地说了一句,“有吃的不捐给自己村里的人,给外人……那野猪还是我们陆家村山上的呢。”
桑音音听到话,彻底无语住了。
先不说现在刚过农忙,哪个人家里真的缺吃的?
再说了……
“为什么要捐给你呢?”
桑音音条理清晰,一字一顿道,“你是参与救援了,是给国家做贡献了,还是他的家里人?你们不是嫌弃他是煞星么,给你们吃,你们敢要吗,不怕被克?”
“哟哟哟,你倒是维护上了?”
那个中年大婶不敢直接去怼聂根,她昨晚在陆承亦的棚子里也没看见两人订下了娃娃亲,一看桑音音开口,还以为她是当初那个可以随意搓捏的小傻子,满腔怒火顿时朝她喷涌而来:
“你前些日子不是还喜欢陆承亦吗?现在看到聂根有点家底,要换目标了吗?”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的脸色都变得十分精彩。
叶时茵咬着唇,看了眼陆承亦。
赵三豹则表情古怪地看了眼自家老大,见他眉宇一沉,眼尾隐约有些泛红,心道不妙,老大该不是想要杀人吧?这可是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