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卓争辩道:“裴裴教的。”
殷述没脾气了,摆摆手示意双方都闭嘴:“好了,启动诱捕阵法,一三四小队准备抓捕,狙击手就位,其他人全部隐蔽好!”
半分钟后,整个食品厂从外观来看空无一人,如同寻常的深夜,大门紧闭,灯光水电全关,只有暗沉的路灯和远处保安室一点微微的光。
所有人屏息凝神,小卓在空旷的仓库白场上晃晃悠悠像个没有意识的孤魂野鬼,但实际始终没有脱离阵眼的范围,他浑身的鬼气正在被阵法效果不断放大、逸散,很快就会引来其他鬼魂或者亟需阴气的生物。
凌晨子时,天上的月光忽然诡异地暗了暗,一片乌云遮住了皎洁的光辉,风像静止一般,一切寂静得可怕。
来了!
西边的灌木动了动,一个走姿怪异的“人”,这人似乎很僵硬,穿得也很多,多到想弯个腰都困难,等他走近,月光照到他青灰溃烂的脸上时,在场的几个领队瞬间认出了这是什么东西——三百年僵尸!
怎么来的是三百年?千年僵尸呢?
不等殷述多想,那三百年僵尸已经看见了小卓,浑浊的眼珠立刻锁定他的身影,下一秒又如上次那样瞬间暴起,怒吼一声疯狂地扑了过去,长长的指甲直逼小卓咽喉!
“哎呀我的妈!”小卓尖叫起来:“救鬼啦,救命哦!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
“你倒是跑啊!”戚霄大骂:“没长腿吗?”
小卓赶紧飘起来,也不知那三百年僵尸什么仇什么怨,见小卓飘起来也不放过,嘶吼着跳起来去抓他的腿,愤怒神情一览无余,仿佛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殷述果断道:“收阵!”
摆阵的同事得令,齐齐注入灵力激活捕捉阵法,网状的金光亮起,星星点点追着僵尸的身影迅速收拢。
那僵尸抓了两把只挠到了小卓的脚,接下来再怎么跳也没鬼飘得高了,见状只好放弃,长啸一声快速逃离阵法。
但他攻击小卓浪费了时间,这次又不及之前灵活,没一会儿就被飞速聚拢的光束追上,从下往上缠住,结结实实绑成了个大粽子,几个埋伏好的人举着符纸飞速冲上,四面八方啪啪啪贴在那僵尸身上,终于把三百年僵尸镇住,回归被封在棺材里的安静。
殷述把一根用朱砂写满繁复符文的桃木钉钉入僵尸胸口正中间,只见一股黑气逸散后,僵尸浑身的皮肤肌肉迅速坍塌干枯,青白的肤色几秒钟内转为酱色,紧紧包着骨头,宛如风干的酱鸭脖。
“带到局里冰库封起来。”
“是!”
二十七局有一个气温极低的冰库,专门用于封存僵尸这种焚烧会产生有毒气体的怪物或者具有保存价值的非人类生物,低温几乎是一切力量的克星,只要被冻住就没有逃脱的可能。
同时现在冰库里还封着一个谢之誉的同类,不知道犯了什么事,是谢之誉亲自押来受罚的,他和谢之誉也就是这么认识的,自打他十八岁进局里以来,这十多年间谢之誉一共押送过三个人接受冰刑,据说都是因为杀了人或者犯了事,但谢之誉这个物种很难杀死,所以都是以罚为主,刑罚期到了解冻,走的时候统统活着,实在恐怖。
若非有谢之誉这样的绝对力量在上面压制,不敢相信这群人有多难以对付。
把三百年僵尸封进冰库一个大铁箱,上面缠满铁链和符纸,袁杭凯一行人总算缓过一口气:“至少这个漏网之鱼抓到了。”
殷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思来想去,不确定地问道:“这个冷冻食品厂的痕迹监测结果都属于千年尸毒,并且痕迹属于日常工作所留,不存在刻意伪装,也就是说千年僵尸藏身在这里是没有错的,那为什么今天来的是不曾检测到的三百年僵尸?”
袁杭凯道:“现在已经不怎么具备挖出僵尸的条件了,同时出现两只僵尸,一般来说三百年的是小弟。”
殷述斟酌道:“如果是小弟这件事是真的,在食品厂活动的是千年僵尸也是真的,那今天晚上是他派三百年僵尸来自投罗网的?”
袁杭凯忽然浑身一寒,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但他既然察觉到二十七局来了,那完全可以不出来让我们跑一场空就好,为什么要把小弟派来?”
袁杭凯:“可能因为······因为······”
殷述沉着声音:“因为他有别的事情要做。”
一股不祥的预感漫上袁杭凯心头:“什么事情能比吃了大补的小卓还重要?不会是他发现了裴洺这个十全大补丸吧······”
殷述急道:“裴洺在哪?”
袁杭凯倒吸一口凉气:“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去医院看屁股了吧?”
腾一下站起身,殷述快步往外跑:“给医院警卫打电话去保护裴洺!阿凯,去开车!”
袁杭凯不敢迟疑,不到一分钟就把车开到殷述面前,直奔医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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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洺这两天只能吃流质食物和水,医生又给开了对症的药,可流质食物不管饱,吃着吃着两碗米粥就下了肚,到了半夜饿得不行只得又点了个炖盅外卖来喝汤,最后成功在凌晨时分想上洗手间。
他这次病得突然,病得难以启齿,自然是没约到单独病房,但是住进来后发现尽管他已经出道,但没有影视作品,在大众眼里的知名度还是蛮低的,并没有人认出他来,既然如此那住三人间反而更好些,毕竟他的体质想在医院活下去,还是不要住单人间为妙。
但三人间也有三人间的不好,尽管每个房间都有厕所,可架不住另外两个大老爷们瞎造,那厕所裴洺都不想迈进去,于是只好窸窸窣窣起身,扶着墙慢吞吞地往公共厕所走。
今晚的医院有些格外安静。
这是市里最好的三甲医院之一,平时就算到了凌晨,急诊室和外科的人也都络绎不绝,什么过敏啦酒精中毒啦小孩高烧不退啦突发癫痫啦急性肠胃炎啦比比皆是,大门口时不时有车辆进出,今晚居然没什么人。
路过急诊的时候,每个人都在安静地输液或者低头玩手机,护士伏在咨询台上打瞌睡,没有一个人抬头看他,要不是生命指征仪器上的数字还在跳动,裴洺几乎要以为时间静止了。
艰难地挪到厕所放完了水,裴洺刚拉上裤链,就看见一个头发半掩住脸的男人走了进来,这男人生怕自己被冻僵似的,在有暖气的医院里还穿着保暖的冲锋衣,若非长得还算周正,这发型差点让他以为梦回二十年前,看到了杀马特非主流。
算了,不管在洗手间有没有遇到人,他这个体质还是尽快回去比较好。
裴洺扶着墙欲往外走,走了两步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镜子,蓦地发现镜子中映出了的那个男人长发及肩,束着军冠,脸色青白。
“······”不是吧,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屏着呼吸缓缓看了一眼背对着他的男子,没错,是杀马特头。
再看一眼镜子,还是长发束冠。
裴洺深吸一口气,决定贯彻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装作啥都没看见,迈着小碎步挪出了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