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个城市叫河城,河城从南到北同属一个省份,方言口音却大不相同,一个街巷穿过另一条纵横宽阔的江河,白墙黑瓦,韵味儿十足,从明代开始,这里生活着一代又一代的原始汉族人民。
老巷子里留着花白胡子的老爷子们,吃饱饭没事儿干会玩小鸟逗蛐蛐儿,搬几个板凳,往檀木桌子上放一台老式收音机,心情好了捋捋胡子。
手指清脆一按,按钮摁下戏曲嘎吱响起,老爷子们打着麻将嘴里叫嚣着胡啦,小日子过得那叫个悠哉悠哉。
江予河与何见,就是在这种环境下渡过儿童岁月的,河城市区里那条墨绿清澈的河,外围堆积着羊脂白玉大理石柱,生怕小孩子们跳下去似的,堆得老高。
河水里自然生长着五颜六色的金鱼,走在这里,很容易会让人想起柳宗元的那首《小石潭记》。
然而随着城市化的进程,如今河城这座古都只有重点古迹建筑保留了下来,其余建成了高楼公寓,河城也改名为了青州,青州省清河市。
江予河与何见不在同一个学校上学,两个人距离也有些遥远,除了一个月放假一次俩人会见一次面,其余时间除非有急事,两人一般不联系对方。
江予河因为逞强吃得那碗重庆小面,把他害得挺惨,冒冷汗不说,肚子还痛。
他从玻璃窗子眺望省城里的车水马龙,是那些和何见穿着一样模样的年轻女孩儿们。
十七八岁的青葱年纪,正是她们最爱美的时候,那些宽大蓝白色的一高校服长衣长裤,遮住了本该表现出来的玲珑曲线。
何见今年17岁,比江予河大了两岁,某天,他心血来潮问她:“欸,姐,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抱怨过校服很丑的事情?”
何见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干净乖巧的脸上有一缕俏皮的黑发遮在了她的红润的嘴唇,她不说话的时候会有一种很深地距离感,让江予河感觉很压抑。
耳边公寓楼外的蝉鸣叫声很吵,城里河水却清澈见底。
铺着青石板路的楼下,偶尔传来几声公寓住户大爷们坐在一起聊天打麻将的声音,头顶绿树,老奶奶卧在躺椅里闭目养神,手持蒲扇驱赶燥热。
嘴里念念有词:“天儿这么热,是不是要下雨啦?”
那年北京东路的日子,许嵩的素颜,薛之谦的认真的雪,火遍了大街小巷,特别是那首北京东路的日子,何见上课的时候,总是会和全班同学一起唱几句。
何见打开mp3,播放王心凌西街少年的那首插曲当你,她刚因到底谁去买辣条问题,张牙舞爪和江予河打了一架。
在江予河暴露的视线之内,是何见松散垂直的齐肩长发,她穿着一身新买的淡黄色小雏菊花裙子,身材娇小,皮肤白皙。
俩人掐来掐去,分不清你死我活,最终厨房做午饭的何美玉彻底怒喝一声,辣条战争才停止。
何见从冰箱里拿出一根碎冰冰,掰成两截递给江予河一截,和他并肩坐在他房间的地板上,舔了一口说:“我不是一个特别注重外表的人,穿得干净整洁就好。”
从mp3里传出来的当你正好唱到了高潮处:
当你的眼睛眯着笑
当你喝可乐当你吵
我想对你好你从来不知道
想你想你也能成为嗜好
当你说今天的烦恼
当你说夜深你睡不着
我想对你说却害怕都说错
好喜欢你知不知道。
耳边歌声杂糅着电风扇的声音嗡嗡作响,江予河轻轻舔了一口碎冰冰,味道是草莓味儿,冰冰凉凉的。
“姐,我们一中的校服比你们好看,你们学校的太丑了。”
何见鄙视的翻白眼:“好看是好看,你穿上很丑。”
江予河不服气:“我在你心中就没有好看过是吧?”
他抬起抓破的手腕让她去看她的杰作,上面抓破皮的口子清晰可见:“和我打架你从来都是下死手,请问我是杀了你八辈祖宗了吗?”
何见望着伸到脸前的手腕骨,没有犹豫一口咬在了他裸露的皮肤上,一口腥甜流入了她的嘴唇里,咬完之后她冷眼看着他手腕骨皮肤上显眼的牙印,继续吃自己的碎冰冰。
“和你这个人头猪脑做姐弟,是我17年生涯中最不幸的事情。”
江予河疼得连忙抽出一张纸巾去擦那些血迹,眼睛冒泪:“疼死了,你属狗的啊?”
何见举起双手,做出扑咬人的动作吓唬他,“是啊,属狗的,专门来祸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