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湉继续说道:“是,也许你本人出面,确实会方便一点,所以我也没拦着。但是我心里嫉妒,我难受,你总不可能让我什么都憋着吧?”
她看着车窗外的那一大片空中连廊,就是周晓晚的画廊,是整个园区内占地最大最漂亮的建筑,她挺羡慕的。
“我其实,以前也有做画家的梦想,哪个学艺术的能没有呢?但是你知道,这个行业,就跟当明星似的,不用钱砸,那是一点机会都没有。我家里什么条件,你也知道,我没钱,也不像周晓晚,遇到你这样的贵人,所以从大二我就清楚的意识到,毕业后啊,我要是靠这行吃饭,准得饿死,所以我每天,熬夜学习,修双学位,学最热门的金融,就是为了毕业后好就业,为了混口饭吃。”
游湉一认真,霍文肖就有点受不了。他拉着她的手,说:“你有作品,我也给你办画展,而且保证,只会比她的更好,嗯?”
“可是你也知道,我没有作品啊。而且,你女朋友也不应该拿来跟别人作比较。”游湉抽回自己的手,努力让自己理智下来。
“还有……昨天我听到你打电话,在倒腾你那几套房子的事儿,我知道你手里没有很多现钱,那套房子也确实很贵,我是觉得,你要是为了买那套,而卖了手里的其他几套,确实不太划算……你最近资金应该挺紧张的,何况画廊半年的租金和各种费用也不便宜,所以那套房子,能退干脆退了吧。”
霍文肖看了她好一会儿,眼神悠悠暗暗的,半天,才转过身,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望着前方的什么。
“说了给你的东西,就一定会送到你手里,你不用担心我的钱包,再怎么,也不会让你受委屈。”
往后几天,霍文肖和游湉各自都忙了起来。
工作上忙什么,游湉大概都知道,其他事情,虽然他没说,游湉也知道。
听说有一个美国回来的陈教授,是神经修复领域的大拿,霍文肖动用了很多关系,派人三顾茅庐,才把老人请回国的。
最近,大概就是忙着带周晓晚看病。
游湉有一天,翻看自己大学时期的朋友圈时,看到了自己的毕设作品,思绪万千。
她的心里就像刮来一阵春风,某颗蛰伏在心里的种子,似乎正被悄悄唤醒,那些曾经有过的冲动,忽然很想要认认真真地试一试。
这天下班后,她去美院附近的美术用品商店买了很多东西,颜料、画笔、画布什么的,反正该买的基本上都买了。
买的颜料也都是最好的,花了好大一笔钱。
当一个人决定开始认真做一件事情的时候,那种激动中又带着期待的心情,是没有任何语言可以形容的。
游湉这天回家,就架起了画板,认认真真地搞起了自己的“事业。”
霍文肖今晚照样有应酬,不过他特地回来得早了一些,还找酒店私厨专门做了份甜品给游湉带了回来。
刚一推开门,就被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刺激得皱了皱眉。
“湉湉?”
游湉创作得入神,连霍文肖回来都没发现,她身上系着围裙,两手带着套袖,一手托着调色盘,一手拿着画笔,身上地上撒得到处都是颜料。
霍文肖眼皮子都在跳。
他松了松领子,绕到游湉身后,看了眼她画的东西,一不小心就被洒在地板上的松节油滑了一下,幸好及时扶住了身侧的沙发,沙发背上竟然还有带着颜色的手掌印,霍文肖的太阳穴顿时就跳了起来。
他站直身,来到窗前,直接打开了窗。
正赶上今天天气不好,一股冷风瞬间就涌了进来。
游湉猛地缩了缩脖子,终于看见了他:“这么早就回来了?”
霍文肖“嗯”了一声,把手里的牛皮纸袋随手放在茶几上,他向前走了两步,又感觉哪哪都无法下脚,他强忍着怒火,让自己尽量心平气和道:“怎么心血来潮想起来画画了?”
什么心血来潮?游湉这就不乐意了。
“我这不是心血来潮,从今天开始,我就要捡起我的专业。”
游湉说完也不再搭理他,回过头继续画自己的。
她画的大概是幅风景,还是想象创作,因为太过抽象,霍文肖是一笔都看不懂。
他这会儿只觉得头疼。
霍文肖道:“我的意思是,你没必要这么认真,你又不是靠这个吃饭的。”
“我怎么不是靠这个吃饭?也许哪天我就失业了呢?”游湉悠悠道:“我告诉你,等我失业了,我就去街边卖画,你也别瞧不起我,我卖画挣的钱,也不一定就比我现在挣的少。”
“走开,踩到我颜料了。”游湉瞪了他一眼。
“我还在呢,你上哪儿失业?”霍文肖被游湉赶得又退后两步,看着家里乱七八糟,想发火又不忍心,这时游湉又冲他嚷了一句:“开窗干什么?冻死我了,快点关上。”
霍文肖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家里味道大。”
这句话也不知道怎么就把游湉点着了。
她几乎是直接甩了笔,瞪着他说道:“你在外面闻了一天味儿都没什么,回到家闻我这一点你就不愿意了?”
在外面闻了一天,不就是说他整天泡在周晓晚的画廊吗?
霍文肖捏着眉心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胡搅蛮缠。”
他说着,还是去把窗户给她关上了。
但游湉哪里还会领情,她这会儿的心情全都被他破坏了,游湉气着质问他:“我就是画个画儿,怎么就胡搅蛮缠了?”
“我没不让你画,但你看看,家里让你弄成什么样了?”
霍文肖低头捡起游湉刚刚甩到地上的画笔,他的西服裤腿儿还被溅上了几点红色颜色,估计这条十来万的裤子他是再也不会穿了,霍文肖只扫了一眼,就起身把笔递给游湉,好好说道:“你想画,我可以给你买个画室。”
“我就要在家画!”
游湉不知道为什么霍文肖非要打击她,她不过就是想画个画而已,难道她的愿望还不如家里的卫生重要?为什么周晓晚想做什么他都会任劳任怨地支持她?也对,这也不是她的家,游湉摘下围裙,丢掉套袖,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