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淼斩钉截铁地说,“我不去,我年后还要去北城给包子找艺考老师”
吴英才听周淼一说,双重惋惜,“你说包子那么好的成绩,非要去什么戏剧学院。”
周淼参透吴英才的心思,“你是不是在心里祷告,包子艺考别过,死了这门心思,做好能靠文化分上综合性大学?”
吴英才赶紧走,他就冒出这么点恶意,就被周淼看透了。
周淼知道替包子惋惜的不仅有吴英才,岛上很多人都替包子不值得。
周淼一句都不劝,长大后的日子,是孩子们自己过,以后她的影子在孩子们的世界只会越变越小,他们越走,世界越大,爹娘越来越变成需要他们照顾的小孩。
爹娘和孩子的感情,不过是始末轮回,前二十年,我对得起你,后二十年,你别忘了恩;中间几十年,更多是较真,孩子不再想什么都由爹娘决定,爹娘有想放手的心却挣不掉总爱担心的情。
说到底,能一直陪着的,还是枕边人。
周淼提着篮子,去供销社买肉,老章头问她要啥样的,她张口就说五花。
好吧,今天就做贺建军最爱的红烧肉。
果然,等晚饭一上菜,包子就抗议,“娘,我明年要艺考,不能吃这么肥的。”
贺同淡定拆穿,“娘专门给爹做的,本来就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收到通知书的我们。”
周淼隐约听出了醋味,但就是不搭理这些即将远行的孩子们,一个劲给贺建军夹菜。
“娘,我知道你和爹恩爱,全岛的人都知道。”大鹅赶紧抢肉,娘这架势,要整盘子都喂给爹。
“你怎么不说,等你们都上了大学,就你爹能陪我。”
周淼直接把盘子端到跟前,整盘肉都往贺建军碗里倒,歪着头,不让别人看到她表情。
贺建军一听周淼声音里带了哭腔,直接把盘子抢过来放下,把周淼搂进怀里。
五个孩子都愣住了,这是闹那样?他们说了很严重的话吗?怎么娘就哭了。
包子贺同大鹅接连道歉,周淼在贺建军怀里,越哭越上瘾,这段时间发酵的不舍,终于找到了出口。
贺建军摆摆手,让孩子们先吃,用气声说,“她没事,就是不想让你们走。”
包子明白了,“那娘跟着我们一起去北城就行啦,曾爷爷有四合院,还和以前劳改所的爷爷奶奶们是邻居,娘都熟。”
包子说完,觉得好像辈分不对,他和贺璧现在差着辈分,贺璧叫邻居奶奶,他也叫奶奶,奇奇怪怪,管他的,辈分嘛,就是要各论各的。
包子这么一说,贺建军不干了,“那就让我一个人在岛上当孤寡老人。”
馒头纠正爹,“您还没老,正值壮年,还能让我娘幸福一阵子。”
周淼秒懂,馒头在搞颜色。
周淼也不哭了,抬起头,盯着馒头看,这小妮子,在这年头,敢说这么劲爆呢,去了趟羊城就是不一样。
几个男孩子本来没动,但看着娘盯着馒头,馒头脸变得越来越红,爹在一边还假装咳嗽。
懂了,是娘讲过的那类知识。
还是馒头强,一句话,就转移了娘的注意力。
但要转移馒头的注意力,只有那个人出现就行。
年后初五,雷子拿着通知书回来了。
把行李往家一扔,就往贺家跑。
一大清早,馒头开的门,看到雷子说的第一句话是,“回来了。”
雷子点点头,眼睛像铁遇到了磁,粘在馒头身上拔不下来。
她长大了,标准的鹅蛋脸,安分的眉毛和依旧溜溜转的眼睛,嘴唇没涂任何东西,色泽刚刚好,就是有点爆皮,还是那么不爱打扮,野生又耀眼。
馒头被雷子盯毛了,以为有诈,这傻大个,又要笑我?
“傻大个,你有胡茬了。”
馒头先出击。
“我是男人。
”
“哦”,所以呢,馒头不懂雷廷坤的因果,她是想笑他不修边幅,胡子都不知道刮,他怎么说的还挺自豪。
馒头问,“来我家干嘛?”
雷子一时找不到理由,就找最简单的,“我没吃早饭。”
馒头明白了,又来蹭饭的,还真是从小到大,一如既往。
馒头让他进来,给他热饭,这个点,家里早就吃完早饭了,娘和小叔去杭城了,说是给爷爷买特产,过几天北上带着。
雷子要抢着热,馒头指给他看,“把炉子打开,把锅端上去,就完了,你确定这件事要两个人干,你下个乡,怎么变傻了。”
雷子听到馒头损他,呵呵笑。
还是他熟悉的馒头,心不坏,就是有话不能好好说。
回到熟悉的相处模式,两个人中间空了好几年的陌生,瞬间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