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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神探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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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八章 韩纲:父亲过分了,狄相公明明很礼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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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家本是河北人,后来移籍到了京畿,若论原因,其实也有几分避战之意,而对方自始至终是河东人,直面辽人威胁。

但这话实在刺耳,更有种他们这类臣子,骨子里对契丹人有一股畏惧,才会进退失据,举止失措!

“老夫错了……”

韩亿深深凝视了面前这个年轻的朝堂要员。

不是先礼后兵,此人根本没准备礼,或者说那份礼是给外人看,展现出自身修养的。

真正到了面前,针锋相对,寸步不让!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韩亿已经有了决断,沉声道:“狄待制既然丝毫不惧辽人,并引以为傲,那还有什么要向老夫请教的?北上便是!来人啊,送客!”

狄进的神色自始至终没有变化,站起身来:“既如此,我也不再叨扰韩公了,只是还要多谢韩公的举荐名单!”

“不必!”

韩亿硬梆梆地回了一句:“恕老夫不送!请!”

狄进再度拱手行礼,这才朝外走去,一路神色自如,脚步轻快,出了州衙。

“爹!”

目睹这一幕,且不说州衙吏员留了心,他们虽然早被赶了出去,但亲眼见到这位狄待制在里面停留了两个时辰,看来双方真是一见如故,即便韩纲再度折返,都觉得双方应该谈得不错。

结果印入眼帘的,却是一张铁青的老迈面庞,韩纲十分诧异:“狄待制触怒爹爹了?”

韩亿冷冷地道:“年轻气盛,未尝民间疾苦,于战事毫无敬畏之心,河东的重担,绝不能交托到这种人手中!”

“啊?”

此时此刻,韩纲都觉得父亲过分了,那位明明十分礼让,还不接受,真要彻底闹起来,自家也不好受吧,指不定刚刚考中进士的二弟,未来还会受到打压……

官场上暗斗的地方多的是,但明着撕破脸皮的,终究不多,双方往日并无恩怨,稍稍示威,摆出长辈的气度,也就罢了,何必真的结仇呢?

身为长子,韩纲自觉还是有劝诫之责的,鼓起勇气:“爹,狄待制还是敬重长者的,有什么话好好规劝便是,何必这般不留余地?”

韩亿斥道:“蠢物!你懂什么!”

通过简短的交谈,他已经能够确定,两人是观念上的分歧,狄进那温文尔雅的面容下,对于自己肯定也是更增几分厌恶的。

既然相看两生厌,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河东路经略安抚使之位,至关重要,老夫必须争取!”

韩亿其实早有这个想法,在战事期间,河东路经略安抚使,本来就该由并州知州兼任,但也愿意接受,朝堂派遣一位稳重的老臣前来任职。

可现在,他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担子更重了,甚至当仁不让!

万一调来一位愿意为狄进撑腰的臣子,初生牛犊不怕虎,彻底刺激到了辽人,契丹铁骑南下,他们都是国朝的罪人!

眼见老父怒发冲冠的模样,韩纲暗暗叫苦,还是尽力劝说:“狄待制终究对爹爹敬重,爹爹还是美言几句,不然显得我们很没理啊……”

韩亿目光微动,倒也将怒火压了压,颔首道:“美言绝无可能,然此人确未失礼,老夫也不是人后非议之辈,你磨墨吧!”

儿子开始磨墨,韩亿端坐于案前,等到平心静气后,提笔写信。

这封信件,写给首相王曾!

……

汴京。

王府书房。

王曾坐在案前,正仔细读着夏竦的书信。

对于夏竦,王曾并不喜欢,因为此人家事难安,又贪图享乐,由此衍生出一系列诸如敛财、蓄养美姬的事情,不是道德君子。

相反对于吕夷简,王曾之前是十分看重的。

吕夷简二十一岁中进士,久历地方,在河北时上书劝止了自五代时即对河北征收的农器税,减轻了民众负担;在两浙时,民夫多有为运输木材而受伤甚至身死者,他又上书请求减缓运输;寇准遇难,他不惧艰险,上书辩诬;天书封禅时,还进谏劝阻真宗……

最关键的是,真宗驾崩,丁谓和雷允恭乱权,也是吕夷简配合太后和王曾一起力挽狂澜,贬黜丁谓,杖杀雷允恭,难怪世人多赞其为“有绝人之材”。

但那些人却未看出,这位的权术亦是如此了得啊!

不可否认的是,王曾感受到了压力。

所以当吕夷简举荐狄进这位后辈三元,他除了确实反对狄进这般年纪就担此重任外,也有压制吕夷简之意。

结果没压下。

这就很尴尬了。

两府宰执,最多时会有十人,能位列宰相的,更有三人,本朝的首相相比起前唐的宰相,权力已是大有不足,更别提这种首相被次相架住的情况。

但王曾并未焦急。

身为首相,如果因为一次小小的挫折,就为之失态,那他才是不配据此高位。

恰恰相反,有鉴于国朝的政治生态,这般受挫反倒有利于继续执政,而不引发执政者的警惕。

当然,反击是必须有的。

所以对于辽东局势,无论是出于首相的职责,还是权力的稳固,王曾都十分关心。

至于河东路经略安抚使的人选,王曾还真的考虑过了韩亿。

这位同样久历地方,官声颇佳,虽然由于妻子的出身,看似与吕家有了姻亲方面的关系,但实际上,王曾当年能够入两府,同样是得到名相王旦的看重与举荐,他这些年与王旦的女婿韩亿多有书信往来,两者的关系反倒比吕氏更加亲近些。

只是现在夏竦的信件提醒,让王曾也有些迟疑。

韩亿会这么快地站到狄进一方么?

难道他丝毫不关心朝堂局势,对于自己和吕夷简之争,半点不知情?

王曾有些失望,将信件仔细看了两遍,决定慎用韩亿。

只是慎用,不是不用。

兼听则明,偏信则暗,王曾不会听信一面之词,就仓促决断。

哪怕他也知道,夏竦所做的,肯定不止是给自己写信,这位在前线立功的宰执大员,同样在朝堂上颇具影响……

“相公,有并州来的急信!”

正考虑着内外的风起云涌,伴随着脚步声,下仆匆匆来到书房外:“是韩待制的书信!”

“哦?”

王曾露出喜色,站起身来。

这封信来得及时,能够亲眼看到韩亿的解释,他也能了解前线的真实情况,由此作出判断。

于是乎,王曾接过信,回到桌案前,拆开后,就这那熟悉的刚正字迹,飞速阅览起来。

然而这回看着看着,这位首相的脸色就沉下,最后眉宇间都忍不住泛出怒意。

政治是讲究平衡的,此前吕夷简占了上风,事后也对他这位首相毕恭毕敬,同时连太后和官家都予以安抚,这就是平衡。

现在韩亿的字里行间,却对于河东路安抚使,有着当仁不让之势,比两府宰执都要笃定,岂非要他这位首相一退再退?

“哗啦!”

深吸一口气,王曾神色缓缓恢复平静,只是放下信件的声音还是大了些,丢到了一旁,再也不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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