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耽误一会,然而薛执把人领进屋子,坐下,看着她。
已经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小姑娘依旧没有开口。
“陆姑娘,待会本王还要进宫。”
陆夕眠揉揉眼睛,突然走上前。她站在书案前,从袖中掏出了那块令牌,递了过去。
“嗯?”男人只垂眸看了一眼,并不接,他挑唇轻笑,“想清楚跟本王提什么要求了?”
陆夕眠摇摇头,水灵的眸子直勾勾地瞧他,“殿下那会为何要纵容我胡来呢?我找您要承诺,那分明是无理取闹的。”
薛执有些意外她突然这样说。
她既也知自己的行为十分奇怪,却依旧找上了他,这是薛执最想不明白的地方,所以他才任由她靠近,想着靠得近些,好解了他心中之惑。
眼下听她又在掏心掏肺地跟他讲心里话,心里那点莫名的不快被突如其来的兴致盖了过去。
这是要摊牌了吗?
倒是没人比她更坦率了。
薛执的目光从她脸侧而过,落在门口的卫惩上,他只看了他一眼,卫惩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收回目光,落回少女身上。
他盯着女孩那双天真的眼眸,轻声问:“那陆姑娘觉得本王是如何想的?”
他能洞察许多人的心思,再复杂的人他也能看穿他们想要什么,他可以说那些人爱听的,做那些人爱看的。
唯独陆夕眠,他看不懂。
可她明明是他认识的人中,最简单的一个。
“我不知道,”陆夕眠直言道,“您是很好的人,所以我猜,可能是可怜我吧。”
可怜也好,热心也好,她需要他的帮助,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只要能拉近关系,抱上大腿,她都该开心。
所以就算他骗她令牌是自己的,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他说话算话就好。
陆夕眠在心里默默重复着,企图去压下那根横亘在心口的刺。
薛执沉默地望了她一会,眉眼渐渐柔和。
他目光温柔,落在她的伤耳上。
语气很轻,看似格外真诚:“本王害你伤口裂开,流血了,这便是本王应该负责的。”
他活了二十二年,早没有了那么多的怜悯心。可在这件事上,不得不承认,他那少得可怜的良心里,到底存了分毫的愧疚。
就那么一点点的愧疚,便足以他对她的请求开口说好,权当是做善事吧。
当然,薛执从不否认,对她更多的是好奇。
“姑娘带着本王的令牌来,是想好了?”
他随口一问,陆夕眠却慢慢睁大了眼睛。
本王的令牌?
她就说她并未记错啊。
宣王一直都说这是他的东西。
陆夕眠收回手,呆呆盯着那个卫字,喃喃道:“您的令牌……这么重要,这么管用吗?”
男人勾起唇角,嗓音徐缓温和:“自然,本王亲手给出去的东西,自然是十分重要。”
他指了指令牌,“此乃贴身之物,意义非凡,姑娘不是靠着这牌子得了不少便利?该知晓它的分量。”
他还不知自己已经露馅了,也因此,骗起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若不是她已经知道了真相,光凭男人这双漂亮诚恳的眼睛,她一定又要傻乎乎地上当。
陆夕眠手微微颤抖着,指尖用力按着令牌上的蟒纹图案,凹凸的纹路硌得手指生疼。
理智和情感在撕扯。
理智告诉她,宣王骗你就骗你,只要他肯帮你就好。
可是情感又在令她难过愤怒。
她最讨厌人骗她!
尤其是前世经过了苏翊昙的骗以后,她就更讨厌了。
“殿下,这令牌我想还给您。”
她再口时,多了几分鼻音。
薛执笑意凝滞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初,“嗯?”
“我只是想要您的一个承诺,如果您答应,那我也不需要这块牌子了。”
况且这是别人的东西,她也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