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束气恼,冷硬英俊的面容紧绷,“你到底要干嘛?”
“上药。”
她抬眼认真看他,“你的右手不能再受伤。”
因为刚刚哭过,她眼周红红的肿着,嗓音也带着浓重的鼻音。
眼瞧着她又要哭,梁束僵硬站在原地,不耐道,“那你快点。”
“要不然我这伤口可就马上愈合了。”
安涴沉郁的心情淡开一瞬,转身接过柳白递来的药箱。
她示意梁束坐下。
梁束瞥一眼刚刚坐过的木椅,“……去你卧室里吧,那边光线好。”
安涴诧异看他,下一秒意识到他说的卧室是不远处的布景,随即点头。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那边走。
余遇和柳白非常有眼色的离开,并且招呼片场三三两两的大哥出去一起抽烟。
几秒钟后,刚刚隐隐嘈杂的片场安静下来,只剩他们两个人。
进到卧室,梁束示意安涴坐在床边,拎过书桌前的木椅放到她对面。但没第一时间坐下,在安涴疑惑的目光中大力来回晃了两下。
目光碰触她的,梁束咳一声忙挪开,“这椅子还挺结实。”
随即坐下,大咧咧伸出右手,“你弄吧,弄完别哭了。”
最后三个字念得很轻,像被风吹过的羽毛,安涴没听清,看他一眼。梁束垂着眼。
视野里是他的手掌,安涴顿了一下,伸手用指尖轻轻握住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肌肤相触那一刻,梁束猛地瞥开眼,耳尖霎时红得几欲滴血。
他飞快睃她一眼,咬紧下唇忙屏住呼吸。
安涴小心将他衬衫袖口解开,怕弄疼他,动作很轻。
冰凉的指尖若有似无地扫过梁束手腕内侧,梁束下颚更加紧绷,趁安涴没注意粗喘两口气。
搁在腿上的左手紧攥成拳,梁束不由后悔刚刚就不该心软,担忧地扫了一眼几欲蓬勃的小兄弟。重重闭了闭眼,开始默念道家清心咒。
梁束这边惊涛骇浪的独角戏,安涴一无所知。她正低头认真查看他手臂上的伤口,越看心越沉。
掀开衣袖之后才看清,不光是手腕,这几道伤痕一直延申到手肘,连手指上都有。近看才能看出他整个右手都有些肿。
不光如此,大概之前他不在意,伤口碰了水,现在伤口有的地方结痂,有的地方红肿着往外崩开,有点发炎。
安涴抿唇,心下又怒又心痛,早将微薄的羞涩扔到脑后,将他手指握得实实的。同时拧开液体创可贴,刺激气味扑鼻。
梁束闻见,顾不上刚刚的心潮涌动连忙回头,看到熟悉的标识连忙要将手从她手里抽出来。
可惜晚了。
柔软的刷子涂过发炎的伤口。
下一秒,铺天盖地的刺痛,火辣辣的。激得梁束眼圈都红了。
“这么疼吗?”
嘴上这么问,漆黑的眼仁却明明白白地写着——那以后还注不注意?
梁束凤眼通红。
他最喜欢她虚假温顺下真切的泼辣和霸道。
安涴垂眼捏着刷子扫过下一处伤痕,每刷一处都感受到他跟着战栗。手臂上的汗毛从她开始涂药开始就一直站着就没趴下。
安涴觉得好笑,梁束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液体创可贴的痛。
伤口看着吓人,实际上用创可贴涂也没涂几下。
安涴拧好瓶盖,将液体创可贴放回医药箱里,这才抬头与他对视。
“要保护好你的右手。”
“里面都是钢板钢钉,不记得了吗?”
安涴想问这回怎么弄的,有没有牵扯到旧伤?
话到嘴边怕他误会,又生生咽了回去。
她颓然耷拉肩膀。
如果不是因为她,他的右手怎么会受伤,要打钢板遭罪?
如果当初梁束右手没有受伤,他就能去读警校,就能圆梦。
也不用为了替她赚钱一头扎进肮脏的娱乐圈,把自己喝到胃出血,狼狈地趴在自己的呕吐物里站不起来。
她的梁束不该是这样狼狈艰难,她的梁束是个大英雄,他的人生应该是华丽绚烂的,站在云端让所有人仰望。
刚刚因为气恼关心鼓噪起来的情绪又被银针刺破,哗啦一下重新干瘪。
最初因听到容钦名字起伏的情绪时也瞬间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