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苏暮雪。
萧安辰眉宇间溢出笑, 展开的双臂渐渐收拢,似是要把人揽在怀里。
依稀的,他好像抱住了她, 她身子还是那样轻盈, 他眼前浮现出大婚那日绽红的红烛,烛光映得女子脸颊似盛开的美艳娇花。
他脸上笑意加重,轻声说道:“阿雪,朕来了。”
萧安辰下坠的速度极快,周嵩在城楼上方唤了声:“陛下——”
萧安辰把扰人的声音避开,星眸中只有一人身影, 那人有着窈窈之姿, 那人浅笑嫣然, 那人是人间绝色。
“阿雪, 等朕。”
他说道。
“王统领, 王统领快来救人。”周嵩仰高下巴呼喊。
蓦地, 有马蹄声传来,接着马背上的人纵身一跃,接住了从城楼上坠落的人。
萧安辰噗地吐出一口鲜红,唤了声:“阿雪。”便昏了过去。
他昏睡了一日一夜,醒来后对自己从城楼上跳下之事完全不记得,看着腕上包扎的纱布,眉梢蹙到一起,抬手去扯时,被周嵩制止,“陛下,且慢。”
萧安辰抬眸睨过来,眼神犀利,声音森冷,“朕是何时伤到腕间的,为何要包成这样,嗯?”
这事不提还好,提了周嵩更心悸,本以为帝王只是因为癔症从城楼上跳下,没成想还有更严重的,他跳下前用剑划伤了自己的手腕。
腕间淌着血,也不知道流淌了多久,总之地上有一大片血渍,看着便叫人心颤。
陛下这是真真不想活了。
他这是为了谁?
不用问,肯定是皇后娘娘,周嵩突然埋怨起苏暮雪来,有道是即为人妇,就要恪守规矩,不回宫已是大错,怎敢私自离开帝京,这可是错上加错,要抄满门的。
无论周嵩有哪般的抱怨,他也不敢提,那可是帝王心尖上的人。
“嗯,怎么不回话?”萧安辰眸光落到腕间,看到上面纱布上映出红红的血渍,他轻轻活动了下,痛感袭来。
这抹痛感让他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感触过。
“是是是,陛下不小心伤到了。”周嵩没提萧安辰跳城楼的事,找了个其他的借口,“处理朝务时,不小心伤到的。”
“是吗?”萧安辰完全没有印象,盯着看了片刻,他放下手,“传王放进来。”
王放躬身进殿,跪地道:“陛下。”
萧安辰垂眸睥睨着他,眸光幽暗深邃,“可有查出什么?”
王放头又低了些,“未曾查到,不管是水路还是陆路,亦或是山路,臣都派人去寻了,依然没找到皇后娘娘的任何消息。”
“没有!”萧安辰站起,衣袖甩动间荡起一股风,冻得人打颤,“为何会寻不到,难不成她还会凭空消失了不成。”
“这……”王放顿了下道,“依臣之见,娘娘怕是已改名换姓,连通关的文牒都是假的,不然不可能寻不到。”
“朕不管,朕命你——”萧安辰怒急攻心,一口气没提上,抚着胸口重咳起来,“咳咳咳,朕命你一定要把人寻到,不然提头来见!”
“臣遵旨。”王芳在站起,躬身退出殿内。
周嵩端来茶水,“陛下,快喝点。”
萧安辰伸手去接,冷白手指颤抖得太厉害,根本握不住,茶盏掉到地上,应声碎裂,里面的茶水染湿了他的青色团龙纹常服。
满殿的宫女太监齐齐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萧安辰神色暗沉如深渊,周身透着戾气,冷白指尖深深陷进掌心里,腕间那团血渍溢出得更多了。
他无声呐喊:阿雪,你到底在哪?
此时的苏暮雪乔装成男儿,正带着明玉他们游山玩水,去荆州的路上会经过通州,每年盛夏节气,通州都会庆祝,接连七日有灯会。
苏暮雪本意是不去的,耐不住明玉和苏铭游说,说一直坐船人都快晃晕了,求求小姐带他们去玩玩。
苏暮雪架不住,点头应了,出行前几人都换了装束,一身紫色锦袍,手里拿着折扇,走走停停,猜对了好几处灯谜,得到的奖品都让明玉拿着。
明玉一手一只灯笼,拿不过来的给了苏铭,苏铭气色较之前又好了很多,脸颊红润,就是不能走太久,会累会喘。
几人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去了通州最大的酒楼,点了些招牌菜,慢条斯理吃起来。
倚窗而坐就是这点好,可以边吃边欣赏外面的风景,夜晚的通州同帝京不同,这里的欢笑声似乎更多些。
苏暮雪端起杯盏轻抿一口茶水,刚放下旁边包间传来谈话声,“听闻最近帝京有些不太平。”
“听谁说的?”
“这你别问,反正是熟识的人。”
“发生了何事?”
“好像有什么人跑了,帝京那边正四处搜寻呢,禁卫军都给派出来了。”
“什么人有这样大的本事,还能惊动禁卫军?”
“ 肯定不是你我这样的小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