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没有撒谎!
可迟先生夸他可爱欸。
应煦很快把自己吹成了个红气球,又鼓又涨,脑袋也大大的,失去了思考能力:“我没有撒谎,你就是很重要!堂姐说要来看你,她都来了,我怎么能不来!”
他红着脖子争辩的样子像个幼稚的小学鸡。
迟晏却被他的回答取悦。
原来,小朋友吃醋了。
“谢谢你,小煦。”
大红气球晃了晃脑袋,有些不明所以。
迟晏看了,真想捏捏他软嫩的脸蛋。他把手指捻了又捻,忍住了。叹了口气,掩去遗憾的情绪,语气郑重:“你对我也很重要。”
应煦:!!
红气球又一次上色成功。
笑完闹完,应煦想起了正事,趁着应盈不在,他才方便问:“先前我们来的时候,有医生从病房里出去,李助理说你不太方便,是检查结果不太好么?”
李政清胡说了些什么?
迟晏拧眉,语气倒是风轻云淡:“没什么不好,你别多想。”
应煦犹豫了片刻,没有追问,他望向窗外,语气里藏着希冀:“李助理说,医院的樱花开了。樱花的花期不长,你要快点好起来,我想跟你一起去看。”
他的声音软乎乎的,好像生怕话说重了就会把迟晏抓伤。迟晏被他叩响心门,也跟着望向窗外,哪怕窗外只有几幢高楼和几痕细线。他并不想念阳光,也不惦念春色,但被应煦这么一说,他也想出去看看。
“小煦,”他歪头看他,好看的眉眼仿佛会说话,“你今天还有多少时间可以给我?”
应煦听出他的言下之意,朝他眨眨眼睛:“只要你向我发出邀请,多久我都奉陪。”
迟晏挑眉:“那就有请了,不要辜负了春光。”
应煦欣然答应。
“走了走了!”
在应煦兴致盎然的催促中,迟晏披衣而起,坐上轮椅。
轮椅从电梯下去,推到住院部的大厅,就见透明玻璃被樱花染成了粉色。出了大门,一股淡淡的香风迎面扑来。应煦仰头去看,树上那一团团一簇簇像天边粉色的霞坠了下来,沉甸甸地坠在枝头,生机勃勃,惹人怜爱。
“迟先生,你看!”
他像个急于分享糖果的小孩,乐颠颠的。
迟晏没去看花,在抬头的时候视线微偏,看向了推着轮椅的他。
二十一岁的青年有着成年人的肩宽,却又有着少年人的稚气,他扬起笑容的模样像个温暖的小太阳,樱花开得再绚烂,都不及他的笑容夺目。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在此刻化作模糊的背景板,只有一个应煦落在他的眼里,愈发清晰,愈发明亮。
“好看么?”
应煦的声音在他耳畔欢欣跳跃。
他听见自己轻声回答:“嗯,很好看。”
应煦不是爱花的人,迟晏也没有这个偏好,两人只在楼下走了一小段路,就觉得没什么好看了。天气晴好,好多病人出来晒太阳,身体好转的自然笑容满面,有些身体不适或者情况恶化的,却不住哀叹。疼痛夺取了他们的安宁,他们也把病痛带来的恐惧悄然散播。
应煦不喜欢这样的环境。他推着轮椅渐渐远离了住院区,却见门诊处的病人也都是一副惴惴不安,愁眉苦脸的模样。只要身处医院,就无法逃脱这些负面情绪。应煦抿了抿双唇,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心里萌生。
他蹲下身子,仰面去看迟晏,小小声说:“迟先生,要和我去冒险么?”
忽然一阵风起,樱花在枝丫间沙沙地歌唱,把碎金似的阳光筛在应煦的脸上,光与影的变幻让他像个即将坠入地狱的天使,流露出蛊惑人心的天真。他的下唇丰润,与薄薄的上唇相触,好像在索要一个热烈的吻。那一刻,迟晏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
他觉得,应煦此刻就在冒险。
虽然这位天真的「勇者」丝毫没有察觉——危险就在眼前。
他的手指在轮椅扶手上收紧,收到最紧,又缓缓松开,伸向应煦。他的手伸向了应煦的后脑勺,只要他想,他就能抓住这只小羊羔,狠狠索取他的嘴唇。但他没有。青年的眼眸太迷人,他舍不得碾碎他眼里亮晶晶的,名为信任的光芒。
捕食的欲望几乎将他淹没,但他只是凑近了些许,用他的利爪碰了碰他的蔷薇,拈下他发丝间的一瓣樱红:“既然你发出邀请,我怎么能不奉陪?”
他用相似的话语回应他,无形中把彼此的回应变成了特别的暗语。
糟糕。
他好会。
应煦不由得跃跃欲试:“那么勇者二号,我们准备出发了!”
应煦推着轮椅穿过长长的坡道。坡道被青桐掩映着,照不到阳光,风一吹还有些清凉。应煦缩了缩脖子,再往前,看到了医院大门。他弯下腰,附耳告诉迟晏:“迟先生,你不要慌,不要紧张,自然一点,大方一点,我们慢慢过去。”
他湿热的呼吸落在迟晏的耳朵上,吹起了细细的绒毛。
有点痒。
迟晏笑了一声。
做坏事嘛,他还用小朋友教?
春日的午后,门卫刚吃过饭,正在岗亭里刷着抖音。轮椅咕噜噜的滚动声被夸张的笑声盖住,门卫只觉得一片阴影从眼前掠过,等他恋恋不舍地把脑袋从视频里,就看到一个长相俊秀的青年推了个轮椅出去了。
——出去了?!
不是,没开证明怎么把病人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