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重山向他投来欣慰又关切的目光,“脚怎么回事?严重吗?”
厌恶感袭来,何旭培不喜欢何重山演父慈子孝的戏码,不咸不淡开口道:“死不了。这么着急喊我来,还以为你要死了。”
何重山料到亲儿子会冷嘲热讽,他装作不在意,“你一直不肯见我,我们父子没有机会好好谈一谈。就借今天这个机会,你先坐。”
“你该好好谈一谈的不是我,”何旭培还是坐下了,“你回来,有去看过她么?”
“她不愿意见我。”何重山语气有些许的落寞。
“你不敢见她吧。”
何重山无可奈何,“之前每次我去见她,她都闹成什么样子,你也见过。”
“犯了错的人,都像您这么理直气壮么?”
“小旭,我知道这么多年你心里也不好受,我一直想和你解释清楚。”
何旭培没吭声。
“当年那件事,是个意外,该解释的都解释了,就算你不相信我说的话,这么多年来,我的所作所为还不能证明清白么?”
何旭培捏了捏拳,他盯着桌上那只钢笔,二十年了,钢笔看起来依旧崭新,明显很爱惜。
“你和我讲这些没有意义。”诚然,一个人无论怎样说,他二十年如一日的自律行为是最有力的证明。
但是何旭培没办法替妈妈说原谅,“你应该去和她讲。”
“她肯听么?解释过这么多遍了,倘若她真的肯听,我们一家还至于是今天这样吗?”
“照片都传得满天飞了,你怪她不相信你?”
“小旭,我不是怪她……我有什么资格怪她。我比谁都更希望那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二十年了,我没有一天不自责、不后悔。”
“后悔没圆过去吧。当初和她在公众面前成双入对大秀恩爱的时候,你怎么不自责不后悔?”何旭培语气冰冷。当年父母人前为利益假扮恩爱、人后激烈争吵的一幕幕画面,他历历在目。
何重山哑口无言。那件事发酵后,他和杜若晴在任何公开亮相的场合都是恩爱夫妻的甜蜜扮相,考虑到两家的利益,杜若晴很配合,他真的以为两人重归于好了,谁知后来杜若晴变本加厉。
何重山知道何旭培夹在中间很受折磨,他也知道何旭培恨自己,“我不奢望你能够理解我,小旭,但是你能不能……不要恨我,好不好?我和你道歉,你原谅爸爸。”
“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何旭培喉结滚动,声音轻微颤抖。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恨何重山的,恨不得何重山以死谢罪,但今天看到何重山好好地坐在那里,他又觉得心安。
“我知道,我知道。”何重山深吸一口气,语调染上绝望,“可我和她道过无数次歉,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求得原谅……”
何重山哀叹一声,“你妈妈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不然十二年前你也不会让我带你离开,小旭,我……”
何旭培待不下去了,他起身离开,冷漠留下一句,“清水涧疗养院,你要是真心,就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