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落袖替她将被窝掖到下巴边,免得盖住脸,闷着。
钟落袖包馄炖,清晨已将面团备好。三鲜馅子,五花肉、花枝肉、虾仁。
如今一边擀面皮,一边等水开,边包边下锅。
她手艺有些生了,第一个馄炖,捏口儿,捏了好几次。原是想,包些荠菜鲜汤小馄炖,给舒馥换换口味,也不好总是大鱼大肉,牛排龙虾。可转念又觉得素了,小丫头长身体呢,不愿怠慢她,便出门一趟,开车去到郊区一处早市,称了些上好的墨鱼回来,配足三鲜。
水刚滚沸,忽听见舒馥咚咚咚下楼的声音,比这水声还急。
钟落袖在围裙上掸掸手指尖的面粉,问:小馥,怎么了?
舒馥一溜儿,跑去后院,没了声音。
钟落袖有点嗔着道,快来,吃饭。
她嗓音本就华丽有韵,一时更凭添许多柔媚滋味,勾人得很。
舒馥就这么给勾回来了,胸前捧着后院里随处蔓生的野花,杂乱无章摘了一大束,芽嫰得新鲜水灵,别有一番趣味。
钟落袖丢了几个馄炖下锅,故意问她,这是花啊,还是草啊?
舒馥进来时笑得灿烂,听她这样,嘴就嘟起来,送给你的,你要不要啊?
钟落袖旋身,又丢了几个馄炖下锅,那你把它们洗洗切了,里面还有香菜呢,正好放到这边蘸料里。
舒馥一瞧,嗳呀,我怎么连香菜也给撸了?
这是什么薄荷叶??
咦?之前哪里有这些??
啊,一定是姐姐新栽种的
oh no,小姐姐的香料园子给我撸秃了!!
舒馥小虎牙去咬下唇,啃了啃,怪天,太阳好大,我晒得眼花
钟落袖在灶台前忙碌,放好。
舒馥抱着花和草和菜,乖巧地跑到水槽边,准备分类冲洗。
钟落袖回眸,用纤丽白皙的手背,抚起鬓边的柔发,似笑非笑,唇畔微抿,我是让你去拿一个花瓶。
舒馥跳脚,唔哼!姐姐坏坏!!
马上开饭了。钟落袖在厨房里说。
嗯!舒馥围着二楼找来的抽象派玻璃花瓶转,坐客厅里侍弄花草。
香菜拿掉后构图显得不太丰满呢
不行,不符合我的审美观。
舒馥对美要求高,和她那位当设计师的娘,是一个级别。
舒馥跑去前院,又掐了几朵,做陪衬,正辣手摧花呢,小区里的安保巡逻队,恰好双排成列,走过她家别墅前,也是钟落袖的别墅前。
小馥,拔草呢?巡逻队长很诧异,这孩子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她在做家务??
什么鬼的眼神,舒馥没法回答,轻嗤,呵。
巡逻队长赶紧笑,你可不要生我们的气呀。
舒馥:鹰犬。
巡逻队长凑近,我可告诉你,蓝会长的人,今天早上撤了啊
舒馥:啊?
巡逻队长走远,嘿,高兴吧?
独自站了会儿,舒馥深吸一口气,握着小野花,直接坐到路牙上,撑起下巴。
会长的人撤走,意味着蓝怜不再关她禁闭,她自由了!!
可她一点都不高兴
她本该很高兴的。
舒馥扭身,越过窗,望见钟落袖在房里布置碗碟的身影。
她眼圈一下就红了,心口像被戳弄了一下,赶紧转过身,捂住胸口,好像那里泛出的无穷酸涩,是一种淤伤,一定要用双手去狠命地揉一揉,才能纾解。
好奇怪,她之前离开家,虽然气愤,却也体会了实实在在的雀跃欣喜,浑身都是舒展轻盈的,忍不住要向前跑,向前跑,走得越远越好!
虽然很想念舒迟汐,但那是一种对妈妈的眷恋。
可钟落袖就不一样。
虽然小姐姐同样的,是比她年长,但若叫舒馥离开她,舒馥心里疼,像小刀子在刮,从没有体会过的。
那种不舍,灌了铅一般,将她的整个人,整颗心,都往地上拽。
一些模模糊糊的感情浮上来,又沉下去。
她喜欢钟落袖呢喃的低语,
喜欢钟落袖柔柔看她的眼神,
喜欢钟落袖说话的样子,
喜欢钟落袖咬她指尖,
喜欢钟落袖的口红,钟落袖的香水,
喜欢钟落袖懂她、喜欢钟落袖疼她
啊啊啊啊啊!
会长是世界上最讨厌的人!!
舒馥终于得出结论。
她有点气势汹汹地往回走,唔眼睛好酸,有小尘埃跑进去啦。
心里叽里咕噜,将蓝怜剐了一百遍,一千遍!
会长一定是我仇人派来整我的吧!
先要抢我妈妈,然后不让我和袖袖在一起!
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会长太多!??
可欠就欠了,真的一点都不想还!!
呜呜呜,我好想袖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