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姿蝉还不人精吗,她可就懂了,俏脸奸笑着,舒馥,今天要不要听我的话啊?
钟落袖垂眸莞尔,瞧了瞧腿边。
小毯子依偎着她,软软的一团,正在瑟瑟抖动。
李姿蝉吓唬说,舒馥,马上就要过岗哨啦,嗳呀,我是出卖你呢,还是不出卖你呢?
钟落袖清敛的眸光,柔柔又从窗外转回。
小毯子紧紧贴着她的腿,再次悲催地抖了几下。
李姿蝉心里美:你也有今天!
钟落袖开口:好了,姿蝉,开车别老回头。
不一会儿,舒馥气哼哼从小毯子里爬出来,坐去座位,低着头,掸衣服。
李姿蝉对着后视镜,在那儿幸灾乐祸的看。
钟落袖便若无其事伸出手,精致的指尖轻捻,摘下了舒馥头顶上沾染的一根小杂线
她的温柔,触过来,又离去。
舒馥有点羞,觉得自己好笨笨,还有些狼狈,对着钟落袖笑了一下,感谢小姐姐的帮助。
钟落袖未有回应,只将脸转向窗外,一派平和淡然。
李姿蝉全程目睹,不禁啧啧感叹
真像是给小猫小狗打理猫毛狗毛一样。
哎?算了吧,钟落袖可不喜欢小猫小狗!
片场设在郊区某处,完全人工搭建的巨大城市废墟,无中生有,平地起高楼,耗资近千万。
晨曦在楼与楼之间的残垣断壁中求生。
舒馥仰着小脸,不禁感叹,唔,建设费还不敌钟落袖的一辆玛莎拉蒂。
三名助理先一步到达,李姿蝉一下车,他们上前,汇报今天的具体计划安排。
李姿蝉:好,我们先陪落落去定妆。舒馥,你自己去徐导那边,他手上那个镜头结束,单独给你讲戏。
舒馥点点头,目送钟落袖被一大票剧组接待人员簇拥着走,都没来得及打个招呼。
熟门熟路找到导演组,徐导寒暄几句,问,小钟来啦?我等会去看看她。
舒馥说:姐姐在换衣服呢。找了一支折叠小凳,自觉在监视器前坐下。
徐延笑起来:副导演才能坐这儿。
舒馥:那你封我一个呗。
徐延知道她灵光,问:怎么?又有好主意啦?
舒馥说:也不算什么主意,一点小想法。你拿剧本出来呀,我们再改改。
钟落袖这边,服装、化妆、道具,一切准备就绪。
李姿蝉叉腰,问:舒馥人呢?该她上妆了,跑哪儿去了?
统筹人员用报话机问导演组,导演组回:她和徐导在修剧本,徐导说让她现在过去。
统筹人员:蝉姐。
李姿蝉闭了闭眼睛,我出去透口气。
a!
城市边缘,钟警官是孤独冰冷的狼,她一身黑色的风衣,红唇浓烈,艳色如血,走下警车时,裙袂摇弋不定。
每一天都是钢丝上行走,漆黑的都市,混乱、罪恶、贫穷、饥饿,腐朽至极。
风从巷口刮来,便衣警员们在暗巷中围捕。
钟警官落在最后,她总觉得,有谁的目光,一直锁在她的背上。
白色的裙角一扫而过。
钟警官勾唇。
出来吧。
钟落袖说。
少女从破败的墙垣后,一点一点探出身子。
先是露出清澈的双眼,然后纯白小裙,最后,布满伤口的赤足,脚趾轻轻动了动。
晨曦出现,再次于楼与楼之间的残垣断壁中,求生。
光线,点亮少女纯真无邪的脸庞,白色的吊带小长裙,款式简单的如同天使的袍衣。
你若见过她,就相信全世界的白鸽,会飞翔在她身旁;
你若见过她,就相信她出现时,天空必定蔚蓝晴朗
钟落袖因惊讶而微微放大的瞳孔中,倒映着少女纯净无瑕的身影。
而她孤寂而不曾察觉的心,也像发出某种轻轻破碎的声音。
少女羞涩低头,再抬起时,对着钟落袖笑了笑,一对可爱俏皮的小虎牙,生机勃勃,鲜活的仿佛要将这天使拉回人间。
钟警官:你住在这里?
她踩上前一小步,高跟鞋尖,却无意地踏碎了一根纤细的枯枝。
咔嚓一响。
少女退后一步,眼中倏的泛出惊恐,转身跑入不知名的黑暗之中。
钟警官垂眸,她腰间,警徽从衣缝处泄露,金属的光泽,像是恐吓。
下雨了,天又晴了。
城市上空愈发黑暗。
钟警官来到相遇的墙边角落,弯身,放下一双小鞋子。
不知道少女会不会来,人在黑暗中,看见光,就再也不会忘了。
不是食物,不是糖果,不是医疗救济品。
一双坚固的、耐磨的,小小的徒步靴。
大概冥冥之中,钟警官希望,女孩能逃离这里,逃离这座肮脏的城市。
又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