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憋着一口气,自然不想帮他绣,“去将夏草喊来。”
夏草的女红很是了得,她还帮承儿和钟璃做过好几身衣服,绣工比府里的绣娘都不差,绣个荷包自然不在话下。
钟璃将夏草喊到了东厢房,还特意让秋月关了门,随即才跟夏草说了一下,让她绣荷包的事,等她应下后,钟璃才带着秋月和夏荷研制起了解毒丸。
夏草干活很利索,一个荷包两个时辰就绣好了,钟璃还挺满意,让秋月给她拿了赏钱。
这是一块二两重的银子,夏草不肯收,一个劲推辞,“一个荷包而已,真要收了,奴婢成什么了?”
钟璃道:“以前手头不宽裕,想赏你们也有心无力,以后多的是机会赏你们,你难不成每次都拒绝?快收下吧,权当给你们攒的嫁妆。”
夏草感动的鼻尖泛酸,这下没再推辞,“那奴婢先说好,主子可不能随便让奴婢嫁人,得奴婢点头才成,奴婢还想多照顾您和小少爷几年。”
她性子爽利,嘴皮子也利索,干什么都是一把好手,正因为有她和秋叶在承儿身边跟着,钟璃才放心不少。
钟璃笑道:“你就算想早点出嫁,我也舍不得放人。”
夏草这才有些羞赧,不算漂亮的脸蛋上,泛起一抹嫣红,人都更精神了几分。
钟璃让她退了下去,顺手将荷包丢到了针线筐里。
用午膳时,钟璃才听说顾知雅今日提出了告辞,打算明日离开京城。她原本计划五日后再走,想多去看顾霖几次,见父亲对玄清紧追不舍,她多少有些不安,只想赶紧赶回封地,藏好玄灵。
老太太和二太太少不得要挽留一番,她以不放心孩子婉拒了,还说等孩子大些,她再带着他们回来,届时多住一段时间。
秋月忍不住压低声音道:“她一准是怕事情败漏,这才想跑路。”
钟璃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好戏尚未登场,她自然不希望顾知雅提前离开,她想亲眼看着她弯下高贵的头颅。
晚上裴邢回来时,已临近子时,他一眼就瞧见了针线筐里的荷包,见另一个还是只有一颗脑袋,他的这个却绣好了,裴邢还挺满意。
他也没吵醒她,将人搂入了怀中,抱着她进入了梦乡,第二日,裴邢起床时,头一次喊醒了她。
钟璃被他晃醒时,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瓷白的小脸下意识往枕头里埋了埋,这副呆呆的小模样,还怪可爱的,裴邢手痒地捏了捏她的小脸,“赶紧起来。”
钟璃这才清醒了一分,她看了一眼沙漏,还不到寅时,他睡的顶多有两个时辰吧?这一刻,钟璃真心觉得,他也挺不容易。不,应该是当官的都不容易。
大晋的早朝,是每隔三日上一次,每次要上早朝时,官员们需要在寅时之前抵达皇宫,睡觉时间自然没多少。
钟璃甚少起这么早,脑袋都有些晕晕的,她拥着被子郁闷地坐了起来,不明白他这么早喊她作甚。
裴邢穿上外袍后,就将荷包丢给了她,“帮我系上。”
他说着走到了床边,钟璃没下床,往他身边移了移,木着一张小脸,帮他将荷包系在了腰间。
系好后,钟璃才抬起小脸,少女一头乌发垂在身后,瓷白的小脸蔫哒哒的,“好了。”
因为很困,她反应都比平日慢了一拍,说话也慢吞吞的,小模样呆呆的,瞧见她这个模样,裴邢心中无端有些发软。
见他漆黑的眸落在了她身上,钟璃歪了下脑袋,本想问他还有事没,谁料,下一刻男人就俯身在她唇上吻了一下,似是奖励一般,亲完还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睡吧。”
钟璃心中重重一跳,纤长的眼睫不受控制地颤了颤,裴邢没忍住又亲了一下她的唇,这还是他头一次,下了床后,这般温柔地吻她。
钟璃一时怔在了原地。
裴邢又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将人按在了榻上,“快睡。”
直到他转身离开后,钟璃才回过神,她眨了眨眼,忍不住摸了摸唇,头一次发现,他的唇竟很是柔软。
天蒙蒙亮时,顾霖的“花柳病”加重了,他止不住地轻颤,他身上的脓包增加许多,眼窝陷得很深,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早上小厮给他送饭时,瞧见他这副模样,吓得手脚瘫软,伺候他的小厮,不仅怕他发疯,想要糟蹋人,更怕他会死。
小厮抖着手放下了餐盒,连滚带爬跑了出去,赶忙将这事,通知了管事,随即又去喊了大夫。
大夫为顾霖检查过后,忍不住摇了摇头。前段时间,他的情况还算稳定,今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病情竟是严重许多。
京城里有不少人得过脏病,拖到后期,基本就没了治愈的可能,说句难听的,就差等死。如今顾霖的情况,便不容乐观。
见大夫摇了摇头,管事心中咯噔了一下,顾霖咬着手一直抖个不停,嘴里也无意识呢喃着什么,瞧着痴痴呆呆的,管事不敢拖延,连忙让人去了镇北侯府。
此时,顾知雅正在老太太这儿跟她道别,二太太、几位姨娘,连同钟璃、顾知晴皆在。
几个人还起身送了送顾知雅,将她送出了老太太的院子,顾知雅笑着看向了周氏,“二婶你们都别送了,我又不是不回来了,越送我越不想走,你们快回去吧。”
二太太笑道:“成吧,那你路上小心些。”
顾知雅点头,她正欲转身离开时,就瞧见前面跑来一个小厮,这小厮一直在顾霖身边伺候,顾知雅自然认识他,瞧见他慌张的神情时,顾知雅心中无端一紧。
下一刻就见这小厮“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他纯粹是怕的,见到顾知雅时,腿软得站不住,“世子妃……”
顾知雅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究竟怎么了?”
“大少爷他,他病情骤然加重了,恐怕……恐怕……”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来,因为恐惧,身体不自觉轻颤着,唯恐顾知雅一怒之下,会杖毙他。
顾知雅弄明白他什么意思后,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幸亏章嬷嬷及时扶住了她,她才没有跌倒下去,扫到她悲不自胜的模样,钟璃冷冷勾了勾唇。
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问问她,既然知道为顾霖悲伤,为何对旁人就能狠下心加害?难不成只有他们自己的命,才是命吗?
她垂下了眸,终究是冷静了下来。
因为顾霖的病情,顾知雅自然没有走成,大夫说的很严重,就差说可以给他准备后事了,顾知雅当即赶往了庄子上,瞧见弟弟,没有意识地一直哆嗦时,顾知雅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扭头问了问管事,“父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