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死,她都放心不下她这一双儿女。
想起母亲,钟璃心中难受得厉害,半晌才憋回眼泪,“侯爷审问丫鬟时,您好像在一侧,丫鬟们可有提起过承儿为何想看星星?”
张妈妈摇头,“丫鬟只说小少爷自己想上山,也正因为是小少爷自己想去玩,侯爷才没怀疑什么,小少爷的脾气,您是清楚的,他一向乖,若非有人怂恿,他不可能想上山,更不会说出看星星的话,主子之所以会怀疑,也是因为这一点。”
实际上,承儿醒来后,钟母也曾试探过他,想问问他是否记得什么,然而她一提上山和星星,承儿就会害怕地尖叫,钟母只得放弃了追问。
钟璃一颗心沉甸甸的,因为在拼命忍泪,眼眶憋得通红。
张妈妈忍不住顺了顺她乌黑的发。
少女一头乌发犹如绸缎一般,又顺又光滑。如今她不仅头发长了许多,个头也长高了,模样也越来越出挑,真真是面若芙蓉,犹如仙女一般,眼尾泛红的模样,端的是我见犹怜。
见她实在难受,张妈妈忍不住将她小小的身体揽入了怀中,“不怕,还有妈妈在呢。”
钟璃鼻尖一阵酸意,她依赖地抱住了她的腰,将小脸埋在了她怀里。
张妈妈拍了拍她的背,认真叮嘱道:“姑娘务必得小心,就算想继续追查,也绝不能打草惊蛇。”
钟璃郑重点头。
得知顾知雅回府后,顾知慧也回了侯府,她是二房庶长女,年长顾知晴三岁,是前年嫁的人,如今膝下仅有一女。
顾知慧的生母前几年便没了,她的婚事是二太太给她定下的,二太太不是个会苛待庶女的,给顾知慧选的亲事也不错。
她嫁的是位读书人,虽不是高门府邸,丈夫身边却没有通房,婆母也是个和善的,出嫁后的小日子,可谓顺心如意,第一胎生的虽是女儿,婆母和夫君依然很疼宠。
过年走亲戚时,她也来了侯府,钟璃恰好去了舅母家,便没有遇见她。
老太太那边派人来请时,钟璃才刚平复好情绪。
她眼睛略微有些红,便回屋拿毛巾敷了一下眼睛,又让夏荷重新给她上了妆,随即才牵着承儿去养心堂。
承儿还挺开心,“二姐姐是津儿的姐姐吗?”
“对呀,不能总喊津儿,要喊哥哥呀。”
承儿吐了吐舌头。
顾津是二房庶子,算是承儿唯一的朋友,承儿没摔伤脑袋前,时常跟顾津一起玩,直到摔坏脑袋,两人的来往才少一些,大家喊顾承小傻子,也曾排挤过顾津。
顾津是个乖巧守礼的小男娃,有些怯生生的,钟璃还挺喜欢他,怕再跟他交往下去,他在学堂会继续受到孩子们的孤立,钟璃才不让承儿总去找他玩。
慢慢的,两人才疏远了些,不过承儿还记得他,也记得他姐姐,顾知慧曾给他吃过糖果,是个很温柔的姐姐,承儿隐约记得她还挺好。
两人很快就到了养心堂。
丫鬟掀起帘子后,钟璃便牵着承儿走了进去。
顾知雅尚未过来,她一向爱摆架子,尚未出嫁时,就不太瞧得起庶女,这会儿自然是姗姗来迟。
二太太和顾知晴已经到了,顾知晴如今一直在学规矩,每日累得要死,也没功夫去惦记陆衍睿,更何况去算计钟璃,得知二姐姐来了后,她赶忙随着母亲来了养心堂,总之能歇一会儿算一会儿。
瞧见钟璃,顾知慧赶忙站了起来,“璃妹妹。”
她的生母是个很温婉的美人,她的性子和长相都随了生母,眉眼很温柔,笑起来也柔柔的。
钟璃也含笑喊了声慧姐姐。
钟璃和顾知慧的性子都较为安静内敛,皆不爱出门,两人打的交道并不多,平日遇见了倒也能聊几句,颇有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觉。
虽一年未见,瞧见她时,钟璃并不觉得生疏,还笑道:“慧姐姐怎么没把婕儿带来?”
婕儿是顾知慧的女儿,刚刚一岁,顾知慧笑道:“她太小了,还爱哭,我怕她吵到祖母,干脆没带来,等她再大些吧。”
她说着看向了承儿,笑着冲承儿招了招手,“承儿,还记得二姐姐吗?”
承儿已经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他还是有些怕生,忍不住往姐姐身后躲了一下,随即又好奇地探出了小脑袋,点了下头,他亮晶晶的眸,看向了她身后的顾津,欣喜地喊了一声,“津儿!”
顾津今年十岁,他已经长成了小少年的模样,一身月白色小衣袍,眉清目秀,此刻正规规矩矩站在姐姐身后,听到承儿的呼唤,他怔了怔,旋即弯了弯唇。
过年时,顾津患了风寒,年夜饭都没出席,承儿都好久没见他啦。
钟璃敲了一下他的小脑袋,“叫哥哥!”
承儿嘿嘿笑了一声,室内人不多,小家伙胆子一下就大了起来,从姐姐身后跑了出来,开心地去拉顾津的手,甜甜喊了声,“哥哥!”
顾津局促地嗯了一声,他一直没什么朋友,之前也就顾承会找找他,如今他都是自己一个人。
见承儿笑容里满是惊喜,他也忍不住弯了下唇,伸手摸了摸顾承的小脑袋。
顾承比他小两岁,比他矮了大半头,被他摸了小脑袋,也想摸摸他,踮起脚尖就来摸。
摸到后,整个人更开心啦,身后若有小尾巴,一准儿摇起来。
他忍不住恳求钟璃,“姐姐,姐姐,我能跟哥哥一起玩吗?”
承儿乌溜溜的大眼里满是渴望,钟璃有些不忍拒绝,忍不住看向顾知慧和顾津,顾津则看了看姐姐和祖母。
老太太笑着摸了摸手上的玉镯,“去玩吧。”
顾津也笑了,乖巧点头,随即便牵住了承儿的小手。
承儿美滋滋跟着他去了院子里。
顾知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只觉得顾津脑子有病,因为这小傻子都被孤立过,竟还肯跟他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