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看着漂亮又爱学习,真是好事情。”阿姨在那儿一边写单子,一边直说,“我儿子呀也爱读书。他老说读书读得高,以后外头闯荡才有得是机会。结果呢,书读得高,眼光也高。小姑娘一个瞧不上眼。他也不看看人小姑娘能瞧上他么。”
她说着说着,醒悟一样看向桑晓晓:“小姑娘有喜欢的人没?没要不要……”
桑晓晓发现了,小河村这边的长辈说话三句话离不开结婚以及小孩。再多聊两句就聊家里长辈。
“不要。”她这才几岁?
有个未婚夫就够难过了,还要相看别人吗?这年代明明是自由恋爱的年代。
桑晓晓没经历过一些事,但因为看的东西多,知道现在的老教授是非常不吃香。几十年后世界闻名的大科学家,有不少上三十多才找到合适的好对象。
不是因为沉迷学术,纯粹是因为家庭背景复杂以及个人工资相当惨淡。
阿姨的儿子大概率属于这类型。
她对知识分子是尊重的,但这不代表自个要把自个搭进去:“大不了就不结了呗。要是喜欢小孩,以后领一个。”
阿姨震惊看向桑晓晓:“啊?这怎么能不结了呢?”倒也没必要这么极端吧!
桑晓晓的观念来自几十年后。即便是几十年后这种观念也不属于大众观念,更别提现在了。她不耐:“儿孙有儿孙福。他多大了还要你这么操心!他自个的日子难道过不好么?”
她娇气里带着嫌弃,听得阿姨心里起了小疙瘩:“哎,他能过得好的。这小子就是……唉……那不一样。这结婚和不结婚,完全是两种日子。”
桑晓晓以前不考虑这个问题,不理解。
桑晓晓想了下。她自己不结婚过得挺高兴的。哪怕偶尔碰上点事情很生气,但总归还是觉得日子有趣。以后好好写稿子赚钱,努力买电话机买电视。再过些年就能买电脑。
往后的好日子想想都开心。
这要是和傅元宝结婚,她每天都能被气死。
傅元宝能做到很多事情。夜不归宿,连日毫无音讯,穿着土气碍眼,性格强硬,自以为是,满脑子交易铜臭味,做饭都能烧厨房。
一举例,桑晓晓提前生气。
她语气加重:“确实是两种日子,明显不结婚更好!”
一个屋檐下住两天就能气哭她,几十年还了得?
话刚落,不远处传来傅元宝带隐隐笑意的声音:“你没结过婚,怎么知道是不结婚好,还是结婚好?”
桑晓晓转过头,看到傅元宝走过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她人都僵住。
她被震在当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内心。
她不知道傅元宝早上回家躺下就睡。刚被叫起来洗漱一看头发,一半翘着,完全压不下去。他寻思着桑晓晓老说他土,他干脆将桑晓晓当大客户对待,拿出摩丝抹了头发。
所有的头发被他全顺到脑后,靠着定性的摩丝根根分明。这东西非常好用,用完根本看不出几天没洗头,因为头发会结成有些湿润的一簇一簇。
衣服是整套的灰色西装,内搭衬衫。
本来这个套装是没什么问题,就连衣服他这次都没完全塞裤腰带里了。可他不知道在哪里学了个围围巾,用一条灰色的围巾围住了脖子。
问题是,时尚的人围围巾,会有七八百种围围巾的方式。他们能将每一种都围出优雅或者时尚的感觉。
但傅元宝不仅穿衬衫围围巾,还给自己脖子绕了非常土气的三圈,勒得很紧,一头甩在前面,一头甩在后面。
要是有两人一前一后,稍微用点力气,傅元宝就能被勒窒息。
围巾好好的片式,更是被他抓成粗麻绳一样。缠在脖子上足够保暖,也足够让桑晓晓头皮发麻。
她第一次见身边有人能把围巾围得那么像冬天里摆地摊,被冻得不行,强行用围巾裹自己三圈当保暖的小摊贩。
头发被这么梳理,围巾被这么裹。他的脖子那段看上去比脑袋都粗。
桑晓晓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傅元宝。我该庆幸你好歹买的是条灰色围巾,而不是一条红色牡丹花的吗?”
傅元宝沉默了两秒。
这条灰色是别人送的。
傅元宝想起桑晓晓没翻的抽屉里,深埋着真穿戴过的红色牡丹花围巾:“……小奶奶送过我一条。你要是喜欢我可以送你戴。”
桑晓晓眼前浮现出画面:“……”救命!
第40章 这人是不是疯了?
现在不管什么物件, 牡丹花的造型是真的畅销。供销社里所有生活用品里,最常出现的几种样式,分别就是牡丹花、丹顶鹤、鸳鸯、喜鹊。
再文雅一点的, 梅兰竹菊。
画作是雅致,可到了产品上排版并没有走在时尚尖端。加上考虑大家结婚或者搬家才添些好物件, 所以工厂染料颜色偏向国画颜料的传统色彩, 挑选的全是喜庆的大红大绿。
总体而言,也算大俗即大雅, 符合当下百姓需求。
小奶奶也喜欢牡丹花。她亲手织了一条送傅元宝,图得是一个喜庆。通体全红,在尾梢绣了两朵牡丹。款式看上去其实算好看。可惜傅元宝很显然并不热衷这么亮眼的颜色。
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天天围着红围巾出门呢?
桑晓晓却已经把供销社里那些牡丹花造型代入到围巾中。她甚至在这一刻回忆起自己那床牡丹花的被子套,并把被子套搭配上了傅元宝的脖子。
她往边上挪了两步, 悲愤于傅元宝糟糕的审美:“你离我远点。”
傅元宝怎么可能会听?